“我……”他真的不知该如何看待这位皇兄。
赵晴也不勉强他,一切就顺其自然吧。“千岁正和此地的官员们讨论引水下山的事,应该不会这么快回来,你可不要跟我客气,想吃什么就尽管吩咐典膳所。”
“多谢皇嫂。”元韶发现自己很喜欢这位亲切随和的肃王妃,跟自己听到的完全不一样,由此可见传闻真的不可信,还是要眼见为实才行。
他不禁想着,若皇兄见到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五天后,元镇才踏进肃王府,就立刻听说十二皇子远从京城而来的消息,还被自家王妃安排住进了前寝宫的厢房内,他俊脸往下沉了沉,身边伺候的人都知道那是发怒的前兆,全都耸起肩头,屏住呼吸,不敢吭气。
将爱驹交给马房,元镇不由分说地来到后寝宫,打算表达一下心中的怒火,让他的王妃明白自己有多不高兴。
“……王妃!”他气冲冲地推门进屋。
听到这个熟到不能再熟的声音,赵晴一脸欣喜地叫着。“千岁快来看!犼儿会站了……他自己站起来了……”
闻言,元镇立刻大步上前,瞥见儿子用自己的双脚站在寝榻上,虽然两手还紧紧抓着母妃,表情似乎还有些不安,但也证明正在长大当中。
“犼儿会站了!”元镇把他抱得高高的,咧嘴大笑。
犼儿露出牙床中间的两颗门齿,笑得好大声。
“这可是给千岁的一个惊喜。”她笑吟吟地说。
元镇嘴角咧得高高的。“的确是惊喜!”不过他又马上想到来后寝宫的目的,转而拉长了脸。“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本藩可是在生气。”
“生什么气?”赵晴明知故问。
他口气不悦地质问。“为何要安排元韶住在前寝宫?王府这么大,还怕没地方给他住吗?”
“元韶跟我说,母妃生前最后的遗言就是希望你们兄弟俩能见上一面,有机会了解彼此,我当然要让你们住得近一点,否则连说句话都不方便。”她佯装畏怯地问。“我这么做错了吗?”
“没这个必要!”元镇不想见他,也不想了解他。
赵晴也不跟他争辩。“是,那我再另外帮他安排住处……”
“不用另外安排,叫他回京城去。”
她叹了口气。“人家远道而来,这么做太失礼了,母妃若是地下有知,心里也会难过,也白费她一番心思。”
“哼!”说到母妃,元镇就气不起来了。
这时,犼儿伸出手拍打父王的脸庞,像是在教训他。
“臭小子!”元镇打了下儿子的屁股,反而让犼儿笑到口水都流到胸口。“这两天有十二皇叔陪他玩,犼儿可是高兴得不得了。”其实十二皇子也不过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明年却要娶妻就藩,说来也真是可怜,生在皇室,也许是一种不幸。
元镇听了,心里不大快活。“犼儿比较喜欢父王还是你十二皇叔?”
“连这个也要计较?”赵晴失笑。
像是感受到父王正在闹别扭,犼儿学着母妃亲着自己的动作,也把小嘴凑向父王,抹得元镇脸上都是口水,让他哭笑不得。
赵晴把犼儿抱过去。“千岁还是去见见他,不要再留下遗憾。”
“一定要见吗?”其实他只是嫉妒元韶能留在父皇和母妃的身边,受尽疼爱,而自己却吃了这么多苦,心里不平衡。
赵晴笑了笑。“等到他明年就藩,就算想见也见不到了,到时可别后悔。”“他已经这么大了?”元镇不禁想起,他唯一一次见到十二皇弟是在他才刚出生不久,不过宫女和太监都不让自己靠近,就怕会带来不好的事,只能远远地看一眼,连十二皇弟长什么模样都不记得了。
“这是你们兄弟最后一次见面了。”她不得不提醒他。
他有些不大情愿,但还是起身。“见完就叫他滚!”
“千岁口气好一点,别把他吓跑了……”赵晴在他背后嚷道。
元镇听了很不爽,他不喜欢自己的王妃替其他男人说话,他就偏要把人吓跑,看她能拿自己怎么办!
第9章(1)
元韶一听说皇兄回府了,还要见他,整个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厢房内踱着步子,紧张到满头大汗。
“十二皇子……”小太监试探地唤道。
他抹了抹额上的汗水。“再等一下……”
没什么好怕的,皇兄总不会杀了他吧?元韶做了几下深呼吸,这才踏出厢房,由王小冬带路,来到正房。
王小冬请他稍待,接着进屋禀报。“启禀千岁,十二皇子到了。”
“让他进来!”元镇不耐烦地回道。
等在外头的元韶听见皇兄的口气似乎不大欢迎,不禁瑟缩了下,但自己好歹也是个皇子,可不能就这么退缩。
“十二皇子请!”王小冬觑了对方苍白的脸色一眼,真怕他会昏倒。
元韶挺起不大结实的胸膛,就算装模作样,他也得摆出架势来。“嗯。”
当他跨进门槛,就见眼前的男人有张俊美阳刚的脸孔,高大的身躯随兴地斜坐在椅子上,左手手肘横放在扶手上,右手则摆在大腿上,一副唯我独尊的姿态,更不用说凌厉森冷的目光予人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只要被那双凤眼盯上,都会忍不住冷汗直流。
他就是七皇兄元镇,也是自己的同母兄长?
就算是亲兄弟,元韶自知在对方面前,不管容貌、气势都输上一大截,就算兄长被世人冠上“灾星降世”的恶名,相信也没有几个皇兄能比得上他,元韶心里有几分骄傲,但也有着妒忌,感受也更复杂。
“元韶……见过皇兄!”他吞咽了下口水,拱手见礼。
元镇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眼前这个细皮嫩肉的少年就是自己的同母弟弟?一看就是备受宠爱,也没吃过苦头的样子,真是幸福到令人火冒三丈。“真的是母妃要你走这一趟的?”
“是,皇兄,这是母妃生前当面请求父皇准许的,还说是她最后的心愿。”若非如此,元韶根本没想过要来,也不可能出得了宫。
既然是母妃的遗愿,元镇也就没有当场把人赶出去。他冷冷地启唇——
“打算待多久?”
这句质问让元韶唯唯诺诺地回道:“可、可能半个月……或是十天也行……”
父皇只要他来住上一段时日,并没有说要待多久,所以他才打算视情况而定,要是皇兄不欢迎,他也可以马上走人。
闻言,元镇拍了下座椅扶手,让对方惊跳起来。“说话畏畏缩缩的,宫里是怎么教的?如果害怕,就马上滚回京城!”
他眼眶红了红。“我……”
“哭什么?明年要就藩的皇子,却是这副软弱的样子,若让封地的百姓见了,岂不全在背后嘲笑?”元镇冷言冷语地道。
小太监很想上前为主子说话,不过却被王小冬给拉回去,在这节骨眼上,谁都不要插嘴,否则就是找死。
元韶抹了抹脸孔。“我……才没哭……”
“本藩并不想看到你,相信你也不想见到本藩,你还不如早早回京城去,省得我们还要上演一出兄友弟恭的虚伪戏码。”他也把话说白了。
“我的确不想见到皇兄……”元韶并非是没有脾气的。“外头那些传闻是一回事,但母妃对皇兄念念不忘又是另外一回事……明明我就坐在她的面前,她却仿佛没瞧见似的,口中叨念的对象全是皇兄……担心皇兄没有好好用膳,夜里会没有人帮你盖被……就连听说皇兄杀人,母妃更是天天乞求老天爷原谅,还说愿意承担所有的罪过,若真有报应,就报应在她一人身上她老是抱着皇兄小时候穿过的衣服掉眼泪……责怪自己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