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感受到对方的恶意,犼儿发出不悦的稚嫩叫声,还挥舞着小手。
赵晴有些疑惑,之前不管是谁来抱,儿子都不曾有过这种反应。“犼儿怎么了?”
“让我来抱好了!”赵邦也同样伸出手来,没想到犼儿的反应更强烈,小小的手掌紧紧攥住母妃身上的大袄,就是不想被他们碰触。
“可能是怕生吧?”赵宜人有些悻悻然地把手收回去。
怕生?赵晴哄着怀中的儿子,觉得儿子今天似乎有些反常。
“对了!娘,筠筠表妹……”她才说到这儿,就被赵宜人的眼色制止。
“让婢女到外头去。”有外人在不方便。
她有些不解,但还是让银屏和金香先行退下。
待门关上,赵邦这才开口问道:“怎么没看到李嬷嬷呢?”
“秀娥不是一直都在身边伺候着你吗?”赵宜人也正感到奇怪。
赵晴垂下眼脸,知晓现在正是关键时刻,要想办法骗过对方才行。于是她状似伤心地回道:“李嬷嬷她……她被千岁杀了。”
“为何要杀了她?”赵家母子很讶异,异口同声地问。
“因为……我不想生下孩子,就要李嬷嬷想办法弄些药来,结果不小心被千岁知道,就把她给杀了。”至少这些都是真话,不然她还真怕自己不擅长说谎,会让对方起疑。“若不是我有孕在身,恐怕也是死路一条。”
赵宜人叹了口气。“你真是太不小心了,这么大的事一定要谨慎,在家时娘是怎么教的?凡事不能操之过急,要慢慢来,就像娘等了多少年,总算坐上赵家媳妇的位置,一旦机会来了,就要懂得把握……”
听对方的口气,并没有责怪女儿想要拿掉孩子的意思,赵晴不禁怒火中烧,心想这些赵家人真是太恶毒了,既然不喜欢肃王这个女婿,为何要把女儿嫁过来?就算还在肚子里,也是一条小生命,怎能说不要就不要?
“不过幸好有秀娥替你挡了一场灾祸,只要没事就好。”赵宜人可不管别人的死活,只在乎女儿的安危。
赵晴不禁抱紧儿子,谁敢伤害他,她绝对会跟对方拚命。
赵邦转了转眼珠子,比较想要知道妹妹是否还是赵家人,会不会帮娘家的忙。“你现在跟肃王相处的情况如何?”
虽然赵晴不够聪明,但也没有笨到实话实说。“为了保命,我不得不讨好千岁,免得他想起当初我想要拿掉孩子的事,也把我给杀了。”
“你做得很好。”赵宜人赞许地道。
赵晴挤了抹笑。“对了!筠筠表妹究竟是……”她故意不把话说完,就是要看对方会怎么回答,才好随机应变。
“幸好妹妹反应快,要是当时真的说不认识她,那就等于在肃王面前撒谎,说不定他一怒之下,咱们也跟着没命。”赵邦可是捏了一把冷汗。
这意思是,这个表妹是冒充的?她心中惊疑不定地思忖。
赵宜人也跟着压低嗓音。“她是德妃娘娘身边的人,就因为长得和过世的淑妃娘娘一模一样,才会留下她。”
“为何她会跟娘和大哥来关中府?”赵晴纳闷。
“就因为她长得跟淑妃娘娘一样,只要肃王见了她,一定会有亲切感,你也瞧见了,方才在后殿,他可是看得目瞪口呆,这一点全让德妃娘娘猜中了。”赵宜人就知道没有跟错人。
赵晴还是不懂。“有亲切感又如何?”
“你这丫头怎么生了孩子之后就变笨了?”她用食指点了下赵晴的额头,笑骂了句。“以前对这种事根本不用说太多,一点就通了。”
见状,赵邦只好多费点唇舌,解释给妹妹听。“德妃娘娘说过,肃王从小就对生母十分依恋,总是巴望着生母能多看自己一眼,虽然淑妃娘娘当年没有阻止皇上把才不过八岁的肃王送往封地,导致他怨恨在心,但那也是因为肃王太爱自己的母妃,如今淑妃娘娘虽然过世,可那份孺慕之情肯定还在,一旦见到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肯定做不到无动于衷。”
赵晴闻言,只觉得这些人的想法好恶心、好变态。
“难道德妃娘娘以为千岁会看上这位沈姑娘?”他们还真的以为肃王有恋母情结,只要找个跟淑妃娘娘长相相同的女人过来,就可以迷得他神魂颠倒,继而左右他的想法?
没看出妹妹内心的嘲讽,赵邦哼笑一声。“只要是男人,都躲不过女色,肃王能看上眼是再好不过,就算没有那个念头,至少也会冲着她和淑妃娘娘就像同个模子印出来的而对她另眼相待。”
赵宜人白了女儿一眼。“当初你被你爹逼着嫁给肃王,可是天天寻死觅活,要不是你爹答应会休了元配,再把娘扶正,你还不肯上花轿……当时你每个月都会捎信回来哭诉,说再也受不了和他同房,也不想替他生孩子,更怕哪一天死在他手上,如果肃王真对沈姑娘有意思,那有什么不好的?!”
她实在觉得逻辑不通。“娘真的希望千岁收她当妾室?”这世上居然有当妈的替女儿的丈夫找小三,真是太可笑了。
“反正你也不喜欢肃王,更何况他还是‘灾星降世’,只要待在他身边一天,日子就过得胆颤心惊,你能活到今天,已经是老天爷保佑了,如果依照德妃娘娘的计划,将来还有福可以享的……”
“什么计划?”赵晴只觉得心头一凉。“娘?”
赵宜人揉了揉太阳穴。“这件事之后再慢慢说,娘真的累了。”
“咱们也才刚到,还不急。”赵邦起身回道。
闻言,赵晴也不得不按捺住急切和困惑的心情,送赵宜人母子到门口,并吩咐外头的婢女领着两人到廊房去歇息。
“犼儿是不是也很讨厌外婆和舅舅?”待她蹴回屋内,低头问着怀中重新露出萌萌笑脸的儿子。
犼儿摸了摸母妃的下巴,咿咿呀呀地说着话。
“德妃娘娘该不会是想要陷害你父王吧?”赵晴的脑袋没有办法转太多弯,只能隐约这么猜想。“母妃一定会保护他,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犼儿像是听懂了,表情很认真地看着她。
到了晚上,元镇原本还以为母女俩久别重逢,会聊到很晚,谁知赵宜人很早就回廊房歇息了,他这才来到后寝宫。
“……千岁可千万要小心那位沈姑娘,别上当了。”赵晴把德妃娘娘和赵家母子的打算告诉肃王。
元镇不悦地横睨。“他们究竟把本藩当成什么?一头没有人性的畜牲吗?就算她长得跟母妃一模一样又如何?难道不怕本藩迁怒对方,一剑把人杀了?德妃也太小看本藩了。”
“虽然还不清楚他们的用意是什么,不过我会想办法打听出来。”她绝不会让任何人来破坏自己的家庭,一定要扞卫自己的权利。
元镇搂着赵晴的肩头。“本藩倒有一个想法,不如来个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
“没错,咱们就这么办……”元镇在她耳畔低语。
隔天傍晚,元镇决定在后殿设宴款待贵客,并下令典膳所准备,不只如此,就连东、西三所的妾室们也受邀参加,等到全部入座,待酉时一到,准时开席。
“不必跟本藩客气,尽量享用!”元镇朝坐在不远处的赵家母子说。
赵邦执起酒杯,做了个敬酒的动作。“在下先干为敬!”
“好!”他也一仰而尽。
“筠筠表妹可要多吃一点。”赵晴不忘招呼沈筠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