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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镇之后才听说,他的王妃在赵家原本只是庶出的女儿,为了配得上肃王妃的身份,赵家居然休了糟糠之妻,再将庶女的生母扶正,父皇还因此赏了一个工部郎中的五品官衔给对方,为了攀龙附凤、升官求财,还真是什么厚颜无耻的事都干得出来,更不在乎女儿的死活。

  想起成亲这段日子以来,王妃对他的态度不是恐惧就是厌恶,即便是行周公之礼,也是咬紧牙关,忍受自己的抚摸、亲吻,还没等到结束,就已经大吐特吐,不过愈是见她如此,他就愈喜欢到后寝宫来。

  直到王妃的肚子传出好消息,目的达到,元镇这才好心放她一马,连碰都不再碰她一下,让她得以安心待产,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跟老天爷借了胆子,竟敢意图杀害他的亲生骨肉。

  想到这儿,元镇掀动两片薄唇,逸出一声饱含讥嘲的冷笑。“好好看着王妃,若世子有个三长两短,本藩唯你们是问。”

  婢女们颤声回道。“是。”

  达到想要的威吓效果,眼下王妃身边也没有第二个“李嬷嬷”敢乱出馊主意,元镇这才悻悻离去。

  见肃王走了,婢女们如释重负,纷纷感谢老天爷。

  赵晴不禁心生同情,肃王府这份差事,还真不是人干的……等一下!现在不是同情别人的时候,她可是要跟这个男人当一辈子的夫妻,虽然现在怀着身孕,有孩子当护身符,他还不至于动粗,或是一剑杀了她,可是以后呢?

  她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第2章(1)

  亥时,元镇来到东三所,它就位在前后寝宫的东侧,和西侧的西三所都是属于纵向排列的建筑群,各有三座院落,每一座院落包括前厅三间、后厅五间、东西厢房各有三间、多人房六排,总共有四十二间,也是藩王妾室们的居所。

  他走进其中一名妾室的厢房,不是因为特别宠幸,而是由长史安排,轮流到东、西三所过夜,今晚正好是由张氏侍寝。

  得知肃王要来,除了准备酒菜之外,张氏也早早就沐浴更衣,但脸上却没有半点喜色,只有恐惧不安。

  “千、千岁!”张氏见他进门,连忙福身见礼,全身抖得像片落叶。

  伺候的婢女也跟着屈膝,个个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倒酒!”元镇看也不看她们一眼,径自往桌案旁坐下。

  张氏颤巍巍地起身,活像要被送上刑场,脸色发白地走上前去,执着酒瓶的双手有些不稳,倒酒的过程还不慎溅了出来。

  见状,一双冷酷的凤目才斜睨了下张氏随时都会昏倒的脸色,什么话都还没有说,张氏就已经吓得跪地求饶。

  “千岁恕罪!”她颤声地说。

  婢女们也跟着主子大喊。“千岁饶命!”

  元镇置若罔闻,他端起酒杯,将只斟了一半的老麦酒,也是关中最有名的辣白酒饮进口中,入口先是灼辣,喝完却令人回味再三。

  “再倒一杯!”王妃腹中的孩子平安无恙,他的儿子没事,心情自然就好,才没有当场翻桌走人。

  张氏瑟缩了下脖子。“是……是。”

  直到张氏倒了第五杯酒,元镇才带着几分酒意,开口要婢女们全都退下,只留下她一个人伺候。

  “宽衣!”他吐出没有温度的嗓音。

  张氏惊跳了下。“是,千、千岁。”

  说着,她强迫自己走到肃王身边,举起颤抖的双手,才要解开腰带,就被元镇一把伸臂揽住,顿时全身僵硬。

  “你怕什么?”元镇冷冷地问。

  为何又是这种惊惧的表情?为何每个人见了他,都会露出同样的神情?自己就真的这么可怕吗?

  算了,怕就怕吧!最好人人都怕他,离他远远的!

  他的出生注定要令天下人畏惧!

  闻言,张氏僵着脸蛋,鼓足仅存的勇气,才敢直视眼前这双不带感情的墨黑凤目。

  “奴婢……奴婢不怕……”她生怕说错一个字,会惹来杀身之祸。

  “那就好。”他当然看得出张氏是在说谎,不过今晚他不想发怒,决定饶了她。

  接着,元镇慢慢俯下头,才覆上张氏的唇瓣,却见她闭紧眼皮,连嘴角都紧紧抿起,一副忍耐的模样,仿佛他的触碰有多么难以忍受似的,他的欲望顿时全消,愤怒地推开她。

  张氏低呼一声,摔坐在地上。

  “来人!”他扬声吼道。

  守在外头的王小冬急忙推门进来。“千岁有何吩咐?”

  “明天一早,将她逐出王府!”说完,元镇便怒气冲冲地步出厢房。

  王小冬不禁板起脸孔,斥责张氏两句。“不是要你好好伺候千岁的吗?怎么还惹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千岁方才要我……明天一早离开肃王府……”张氏呜咽一声,激动地问。

  “这是真的吗?我真的可以离开了?”

  他撇了撇嘴。“千岁没一剑杀了你,你就该感恩戴德了。”

  “我可以离开这儿了……”她没有理会王小冬话中的讽刺,只要想到终于能够回家,可以见到双亲,精神一放松下来,便昏死过去。

  见状,王小冬咋了一下嘴巴,也不管张氏,便转身出去了。东三所又少了一个张夫人,看来长史得再想办法找人补上,不过问题是放眼关中府,有谁敢把自家闺女献给千岁?这恐怕才是最令人头疼的。

  待王小冬赶回前寝宫,就听其他奴才说千岁命人送了几壶酒进去,一个人在里头独酌,还把他们全都赶出去,只能守在外头听候差遣。

  “要是锦姑还在世,那该有多好。”一位叫做李天保的奴才叹道。

  王小冬的眼底有些感伤。“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

  肃王府里的人都知道,千岁是锦姑一手带大的,比亲娘还要亲,可惜生了一场重病,不到一个月就走了,千岁在悲痛之余,差点放一把火把王府给烧了,从此性情变得更加乖张冷酷,甚至残暴,压根儿不把人命当一回事,那把随身佩带的宝剑更不知染上了多少人的鲜血。

  李天保也知道没用,可还是忍不住要这么想。“只有锦姑说的话,千岁才听得进去,也只有她老人家敢制止他杀人,真希望她地下有知,能显显灵或是托个梦,劝劝千岁……”

  “锦姑都已经过世五年,说不定老早就去投胎了,还显什么灵、托什么梦?”另一个叫周顺的奴才不禁泼了盆冷水。

  李天保又叹了口气。“唉!说的也是。”

  “嘘!”王小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要他们别再提锦姑,万一让千岁听见,触动伤心事,恐怕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周顺和李天保连忙竖起耳朵,倾听了下屋内的动静,过了好半晌,还是静悄悄的,心想千岁八成是醉倒了,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这才落回原位,看来今晚应该可以平安度过,直到天明。

  元镇才从宿醉中醒来,马上感到头痛欲裂。

  他忍不住逸出呻吟,又倒回寝榻,等待疼痛缓解,不由得想起方才的梦境……已经好多年不曾梦到了,当时年纪尚小的他不慎跌了一跤,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可是周遭的宫女、太监都没人敢过来抱他、哄他,一个个躲得远远的,因为他是灾星降世,谁跟他太过亲近就会出事。

  泪眼汪汪的他环顾着四周,只有一张张冷漠的脸孔,没有半个人愿意留在自己身边,他真的好孤单、好害怕,不知从何时开始,就已学会了不再哭泣,直到锦姑牵起他的小手,终于感受到人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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