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中的不过是一般的毒,脸上生几个红色斑点而已,只因她从若婵等婢女那儿打听到,这位余姨太懂药草,又治好庄里许多人的毛病或是隐疾,因此得到庄主的疼爱。
既然如此,她便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让人以为这位余姨太因嫉妒她的容颜而对她下毒,想不到事情如此顺利,若非此刻不方便,樱雪容真想大笑出声。
软轿来到她所住的客院雅弦居,刘仁已奉令在此等着为她医治,在画眉的扶持下了轿,走没几步,她双腿一软,画眉一时扶不住她,急得不得了。
有力的大掌及时撑住她双肩,将她扶起来。
“小心。”段长文捏醒。
樱雪容朝他轻轻点头,略带羞意地说道:“多谢二庄主。”
虽有病容,却另有一番风华,一颦一笑,真是我见犹怜,让段长文多盯了她一会儿。
“二庄主,您还没放开我呢。”
经她提醒,段长文似是才回过神来,忙放开她双肩,腼腆的俊容上,有些依依不舍。
在段长文交代刘仁好生医治樱雪容后,他便离开去回复大哥。
画眉趁着没人注意时,低声在樱雪容耳边轻笑。“小姐,那二庄主看小姐都看呆了呢。”
樱雪容抿唇一笑,一双水眸闪过狡芒,轻声道:“我看到了。”
“这段家三兄弟都很俊呢,这二庄主生得斯文儒雅,富有才学,我看这回,他也成了小姐的裙下之臣一一不,是三位庄主,都是小姐?”
“那还用说,那二庄主虽然不借,不过与他大哥相比,还是差了一点,我若要嫁,就要嫁给段长渊,成为这天下第一庄的庄主夫人。”
樱雪容露出野心勃勃的笑容,一想到段长渊那俊逸堂堂的仪表和武林威望,她的心便飘飘然的。
樱雪容一点也不担心自己所中的毒,因为那不过是一般的毒,很容易解的,可是在给刘仁把过脉后,刘仁凝重的表情却让她感到奇怪。
“坏了。”刘仁低叫一句。
“什么坏了?”樱雪容奇怪地问。
“樱姑娘中的这毒,老夫……老夫不会解。”刘仁汗颜告罪。
樱雪容先是一愣,既而心下耻笑,这个蒙古大夫也太没用了,居然连这小小的毒也不会解
“大夫别在意,我自己花几天运功解毒,相信就能解去了。”事实上,她自己有解药,不过是让刘仁把脉作作戏,好取信段家兄弟。
“老夫惭愧。”
刘仁起身作揖,一脸愧疚,樱雪容乘机安慰他,果然得到他和其他人的佩服敬重,她心中暗喜,她中了毒,却不慌不忙,沉稳大度,这山庄的人必然更加认定她是最适合做庄主夫人的人选。
她只当刘仁医术不怎么样,尚未发现异样,直到刘仁走后,一干婢女退下,只剩下她和画眉时,她赶紧吞服解药,并让画眉在外头守着,说她要打坐运功,以内力将毒逼出体外,这段期间,严禁任何人打扰,把这戏给作足。
第14章(2)
画眉听令关上了门,守在门外,不过一刻钟过去后,房内惊传樱雪容的尖叫声,吓得画眉赶忙推门进去。
“小姐!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画眉急急忙忙地奔进来,发现樱雪容狼狈地趴在地上,赶忙上前要扶起,才刚扶起,一见到小姐的面容时,画眉也吓得往后跌去,惊吓失措地尖叫着,
这叫声把其他婢女也给引来了,纷纷奔进来看是怎么回事,众人一见到樱雪容的脸时,全都呆愕住了。
这哪里还是那位倾城美人,那张脸完全变了样,整张脸肿成了猪头,吓得众人赶忙去告知庄主段长渊。
樱雪容吃下解药后,本以为过了一刻钟,脸上的红斑就会梢失,谁知她照了镜子后,被自己的模样给吓到魂飞魄散。
像她如此在乎面貌的人,这一惊吓不小,原先的沉稳淡定全不见了,又哭又叫,像个失心疯的女人
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中了虞宝儿的毒手,当虞宝儿握住她的双手时,其实是在对她下毒,难怪那刘仁说不会解。
一想到自己面目全非,她愤怒、惊慌,再也沉不住气,倘若没了美色,她在江湖上何以立足?美貌就是她的命呀
当婢女们匆忙奔到书房,将此事报予段长渊知晓时,段长渊面色威严,看不出任何情绪。
“知道了,你们下去,好好看顾她,记住,她要哭、要闹都由着她,但不准让她伤到一分一毫,否则唯你们是问。”
在段长渊下了严令后,婢女们战战兢兢的领命退出,书房内只留下他们段家三兄弟,而在婢女退下后,段长渊突然放声大笑。
段长文和段长武皆惊讶地看着大哥,段长文略一思考,似是了悟,接着也跟着笑了,只有段长武依然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来回看着两人。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喂,大哥、二哥,别只顾着笑,告诉我怎么回事呀!”
段长渊还在笑,指了指老二,示意由他说明,老二段长文接了大哥的指示,便拍拍老三的肩膀告诉他。
“当初爹爹将山庄交给咱们三兄弟时,曾经说了什么,你可还记得?”
段长武道:“记得,娶妻当娶贤,莫问相貌,小心美人计。”
“那你觉得那樱姑娘如何?”
“美是美,但不是贤妻。”
“喔?怎么说?”
“她不只对我一人示好,也对两位哥哥眉目传情,看似温婉,实则水性杨花。”
二哥赞许点头。“哩!我还以为三弟迷上她了呢,原来也是表面做做样子而已呀!”
“二哥还不是一样,在她面前装得腼腆,我看不是她在勾引二哥,是二哥在逗耍她,好了快告诉我,你们到底在笑什么?”
段长渊终于收住笑势,回了一句。“她栽赃嫁祸,结果到头来真中了人家的毒,咎由自取,你说好不好笑?”
这时候的段长渊没了以往的严肃,威严只是他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罢了,在两位最信任的弟弟面前,他显得率性而毫放不霸。
“大哥是说那樱雪容中了余姨太的毒?”
二哥道:“可不是,我本来还没看出来,是大哥笑了,我才恍然大悟,那樱雪容故意对自己下毒,栽赃给余姨太,结果人家不高兴了,索性坐实她的栽赃。”
说到这里,段长文转头对大哥笑道:“大哥,你这位小妾可真有意思,别人遇到这事,肯定想尽办法撇清误会,她却连个辩解的话都不说,直接成全,拍拍屁股就走人了,真够爽快。”
段长渊想起那双倔强的美眸,神情不自觉转成了温柔。
“这的确是她的风格。”
经过这段日子的观察,他逐渐了解她的性子,顽皮、率性,看似凶狠,下手却留情,被人冤枉也不说,但被欺到头上时也会反击。
为人治病时,刀子口豆腐心,爽朗大笑时很豁达,遇事纠结时很可爱,他知道她心肠很好,而她的脾性也很对他的味,想起她在青楼和赌坊时的表现,嘴角不由得抿出浅笑。
段长文、段长武都看出大哥真的很喜欢那位小妾,不像他在对待樱雪容时所装出的假情假意。事实上,他们三人都在装,只因大哥事先提醒他们,说樱雪容这女人其心可议,小心别陷入美人计。
因着大哥的提醒,两位弟弟在面对樱雪容便多了一分戒心,更何况他们安排了女影卫在樱雪容四周,樱雪容的小伎俩和那些心思,早被他们三人看在眼中,只不过是你假我也假,大家一起来作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