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第18章(2)
秋天,树叶开始泛黄,绿色中夹杂着红色和黄色,渐渐层层的色彩,正是秋意深浓最美的时节。
燕安派人来转告花圆圆,说京城来了一道圣旨召他进宫,他这几日会不在,叮咛她如今已是众人关注的对象,最好待在家中,没事不要出门。
就算燕安不提醒,花圆圆也知道这时候不宜出门。在燕安提亲的事传出去后,也不知那庞玉堂听了会有什么反应?
她手中拿着一本诗集,看了半天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十天了,自从消息传出去后,这十天以来,庞玉堂那儿竟无消无息,令她禁不住有些焦急。他可曾听到燕安向她提亲了?如果听到了,他为何没有任何动静?
不可能,他不可能不知道,难不成是厌了她,所以无所谓?
想到这里,她把诗集随意一扔,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着,显得有些心烦意乱。
抚着心口,她暗骂自己:花圆圆哪,才不过十曰而已,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
说不定他有事出城了,再等等吧,他一定会有动作的,如果他真的在乎你的话。
想出让燕安来提亲的主意,就是为了要激庞玉堂,逼他作出决定,若真想得到她,就要明媒正娶。
其实她对庞玉堂的在乎比自己想象的多,就因为发现自己喜欢上他,所以她才想要更多。
十日没有任何动静,这实在不像庞玉堂的作风,想当初他对她紧迫不舍时,她想尽办法提防他,守着自己的心,克制不对他的风度翩翩动心,不想让他的温柔敲进自己的心房,更不想将他的一个眼神、一个笑容,刻入脑海中。
她总是战战兢兢,像老鼠见到猫一般,时时对他戒备森严,殊不知,这是她在意他的表现。
因为察觉到这人有可能侵入她的心中,所以总是避着、躲着、抵抗着。
她对男女之情的经验不多,不晓得情之一字,若是可以自由掌控、防备的话,她也不会一直害怕得要帮自己找退路,甚至不惜嫁给燕安,只因她不爱燕安,既不爱,也就没有害怕这回事了。
自从在萧安浩那儿痛过一回后,她就变得胆小了,只想着绝不能在庞玉堂那里栽了跟斗。
如今他突然没了消息,反而让她不安了,难道自己算计错了?
想到这里,她胸口仿佛针刺般的疼痛,禁不住低骂道:“臭庞玉堂,你若真的放弃我,我就真的嫁给燕安,随他去塞外,永远不要再见到你!”
正在苦恼之时,娘亲身边的婢女匆匆过来,要她立刻到前院去,说是当今皇上来了圣旨。
听到这事,她的秀眉拧紧。宫中来了圣旨?爹爹一个小小的官职,怎么会让皇上下了圣旨过来,难不成是闯了什么祸?还是惹到了什么人?
花圆圆无暇寻思,便提着衣裙赶到前院去,她赶到时,爹娘和兄嫂已在前院等她,众人一齐伏跪在地,听着圣旨宣读,竟是要她上京面圣!
她在惊愕交加中接旨,不知如何是好地看向爹娘,花老爷赶忙上前将元宝塞入传圣旨的太监手中。
“敢问这位公公,不知皇上要小女进宫面圣,是为了何事?”
太监看了看手中重量不轻的元宝,收进腰袋中,笑道:“实际的情况我亦是不知,不过似乎和威远将军有关。”
听到跟燕安有关,花圆圆心头陡地大跳,她和爹娘相望,心想大概是燕安提亲的事传到皇上耳中,所以皇上才要召她进宫。
面圣之事不能耽搁,花圆圆必须赶紧回房准备,从梅城到京城,要赶三天的路才会到。
在爹忙着招呼这些传旨的太监和侍卫时,花夫人则带着女儿回到后院,帮她准备上京事宜,带上一套正式华服,又叮咛她需要注意的事情,这次面圣不可马虎,必须由爹陪着她上京,一路好好关照着。
准备好一切后,花圆圆跟着爹上了马车,带着锦绣和阿武、阿九,一路由宫人领着往京城官道驶去。
花圆圆万万想不到,燕安提亲一事竟会引得皇上召她进官,心头正忐忑不安着,也只能等进宫后才知道出了什么事。
由于她是第一次进宫,需由负责宫廷礼仪的嬷嬷教她面圣时要注意的礼节,如何行大礼、如何问安,皇上问话时要注意的回答用词,以及退出时如何走步。
此外,面圣前还需沐浴打扮一番,换上带来的华服,以示恭敬之意。
在准备就绪后,由爹爹陪同,在皇上早朝时,她和爹爹在殿外候传。
朝中议事花了很久的时间,她站得两脚都酸了,但还是硬撑着,在太监唱传她入殿面圣时,整个人惊醒过来,因为只有传唤她,爹爹不能陪她进去,她只好战战兢兢地进去,照着嬷嬷所教的,对皇上行跪拜之礼。
她跪在地上,感受到这深不可测的天威,令她心神俱颤,更加绷紧神经。
不妙啊!皇上似乎不喜欢她,但为何不喜欢她?她怎么想都想不透,也感应不出来。
难怪人家说天威难测,她光是要承受这层层压来的天威,便要花费好大的力气。
“下头跪的,可是吏部主事花大人的小女儿?”坐在龙椅的皇帝沉声开口。
此刻大殿上众人屏息,寂静无声,衬得这低沉威严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又清楚得如在耳侧。
“启禀皇上,是的……”她颜巍巍地回答。
“多大年纪了?”
“启禀皇上,民女满十六过半了。”
“喔?都快十七了,怎么还没许人?是了,朕听闻前阵子你因为不孕被退了亲,可有此事?”
殿堂之上,皇上竟然将此事公然说出,还语带冷讽,花圆圆心头一惊,她的感觉没错,皇上真的不喜欢她。
她低着头,周围那源源不绝传来的杂念,扰得她很不舒服,皇上是故意在大殿上羞辱她,可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事,何必为了他人的想法而心虚。
她是花家的女儿,纵然没有倾国之姿、纵横之才,但一定要有骨气,既然难以揣度天威,不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绝不能弱了花家人的骨气。
想到这里,她原本绷紧的神经松下了,说也神奇,纷乱的杂念一下子就沉淀下来,也让她的思绪恢复一片清明。
“回皇上,民女因身子虚,染了不孕之症,不过幸得老天垂怜,有赖宋侨神医上门为民女治病,将这不孕之症给治好了。”
面对皇上的有意刁难,她态度坦然,字字清脆,条条有理,不卑不亢,一言一行,没有任何可挑剔之处。
她今日就在这大殿之上,将所有话讲清楚,至于别人想听一半,还是挑着听,自然由别人决定。皇上既宣她来,讲出她的私事,会不晓得她的不孕之症已经治好了?她才不信。
龙座上的九五之尊,居高临下地审视她镇定如常的神态,微微眯细了眼,威严冷沉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原来如此,若非你染病,那亲事也不可能退的,说来,你也是挺冤的,不如朕在此为你作主,为你配一门亲事吧。”
此话一出,有如雷殛,惊得花圆圆差点跌坐在地。
她的脸色刷白,心神再度乱了,直到此刻才恍然大悟。
皇上召她进殿,竟是要为她赐婚?
她惊惧交加,不敢置信亲耳所听到的,她感到一阵冷意袭来,身子抖颤。皇上的一道圣旨,将决定她的未来,再无翻盘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