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东海捂着脸,沉痛的眼底同时酿出腥红的恨意!他恨天、恨地、恨命运,如果是他的罪过,应该报应在他身上,为何要让他的亲人和无辜的人受苦?
轰隆隆……天空突现一道闪电,伴随而来如龙低吼的雷声。他焚上火红的双眼直望着外面,随即冲到帐外,对着上天大声喊道:“劈吧……拿把巨斧劈来呀!”
阎东海站在雨中,任狂烈的雨如针尖般打在他身上,“如果那晚下一场大雨该有多好?为什么现在才把水送下,已经无济于事了!”
原以为自己这番话没人听见,但是当他徐徐抬起头,看见的就是元小苡站在不远处,手里撑了把伞、拎着提灯看着他。
“你怎么会来这里?”他紧蹙双眉,脸庞掠过一丝晦涩。
“雨下得好大,我……我是担心你的帐子遮不住大雨,想……想告诉你我家后面的小屋可以让你避避雨。”望着他那双与之前不一样的眼神,元小苡心口突生一抹说不出的恐惧,说出的话竟然会打颤。
“我没事,你回去吧!”他抹了抹脸,走进帐子内。
元小苡还是不放心地跟了过去,才走进帐内便发现地上都湿了,两旁摆放的木块大部份已然湿透,就连他睡觉的干草也遭了殃。
“这样怎么睡呢?”她锁起眉心。
“我睡够了,这场雷雨马上就会停。”他揉揉眉心,似乎还未从刚刚的激动回复。
“现在才三更天哪!”元小苡说道。
“留娃娃一个人在家不好,你快回去吧!”他不想对她解释这些。
“娃娃睡熟了,离开一会儿没问题的。”她着实不懂这个人为何非要如此冷淡才成?“为什么要拒绝我的好意?那间小屋虽摆放着杂物,但还可以避避风雨,不碍事的。”
“你难道不懂得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吗?”阎东海睨着她,森寒的语调冷冷问着。
“我……”她蓦然愣住,被他阴沉的眸光一盯,竟然无话可说,“我……我只是想帮你。”
“你是爱上我了吗?更或者只要是对男人都如此热情?”阎东海紧眯双眸,故意激道。
元小苡心窝阵阵抽疼,老羞成怒地对他嚷道:“你……你怎么这么说?谁爱你……谁又对你热情了?我只是念在邻居的份上,才想要照顾一下。”
“我已经是大人了,不需要照顾。”他冷硬地说,在微弱的光影下,可以看见他的头发与衣裳都湿透了。
但是她告诉自己,就算她有再丰沛的同情心,面对这男人也该收拾起来,否则只会让自己落得狼狈又尴尬的地步。
“好,随便你,你要在那个水窟窿里睡一辈子我都不会管你了。”她鼓起腮,含着泪珠儿对他说了这几句话后便回身跑出帐子。
耳闻她的脚步声慢慢远离,阎东海的神志这才恢复,懊悔刚才对她说了那些浑话!
追出帐外已不见她的身影,他紧握着拳头,丝丝悔恨充斥他心中……
第2章(1)
天方亮,外头便传来鸟儿转啭声,一道彩虹挂在天际,除了树叶上残留水珠儿,地面仍带着湿气外,压根无法想像昨晚下了场大雷雨。
元小苡气闷了一个晚上,索性到后山的菜园施肥,就在这时候刘安走了过来,远远喊道,“小苡,这么早就起来干活儿了呀?”
“是啊!刘大叔,昨天你有早点儿回山上吗?夜里可下了场大雨。”元小苡关心地问道。
“我刚到家不久才下起雨,放心,我没淋湿。”他将肩上的小布袋拿下交给她,“这是娃娃的脆饼。”
“谢谢您,刘大叔。”
“别客气。”刘安笑了笑,四处看看没瞧见娃娃的身影,“娃娃呢?还在睡?”
“对,昨天她玩累了,睡得晚些。”还不是因为昨儿个与阎东海一道吃饭,夜里兴奋地直呓语,喃念着要见叔叔。想到这里,元小苡便忍不住咬牙道:“可恶,过分的男人!”
“你在说谁?”刘安愣了下。
“不……不是啦!我是指那个住在山腰处的男人阎东海!”元小苡握起小拳头,义愤填膺地冷哼。
“什么?你……你跟那个人打交道了?居然还知道他的名字!”刘安乍听之下可吃了一惊,“我不是要你防着他,尽可能别理会他吗?”
“话是没错,但总是住同一座山,人家有事相求,我没办法拒绝呀!”她垂下小脸,小小声又不安地为自己解释。
“他要你做什么?”刘安紧张地问。
“他只是来借斧头而已。”她当然得隐瞒与他一同吃饭的事,否则肯定吓坏刘大叔。
“这样呀!也是,人家来借东西,总不能不借,要做坏人也挺不容易的。”刘安搔搔脑袋,露出尴尬的笑容。
她见了忍不住也,“刘大叔,你本就不是坏人啦!”
“哈……咱们七延山的都是好人呢!”刘安仰首笑说:“那你忙,我得去果园了。”
“好,刘大叔路上小心。”元小苡目送他走远后,开始施肥,“你们要快快长大,要甜要脆,才能让我卖个好价钱。”
元小苡走向准备收拾松上的工具时,突闻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瞧竟然是让她埋怨了整夜的阎东海!
她迅速将东西收拾好,打算走回木屋。
“等一下。”阎东海出场喊住她,走过去站在她面前看看天又看看地,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
“你到底要说什么?请快点儿说。”就不知他是不是又想说些令人难以忍受的话。想她元小苡从来都不是个小心眼的人,为何遇到这男人,她的好脾气总是很快的用完呢!
“对不起,昨晚是我胡言乱语,请你别挂在心上。”他真的觉得很愧疚。
昨夜她离开之后,他就一直想着她、想着这件事,明明她是好意来关心他,而他却泼了她一桶冷水,不!应该说是桶冰到骨子里的雪水!
所以天一亮,他就迫不及待的想来向她道歉,但又不知如何开口,踌躇到刚刚才过来。
“胡言乱语?你喝酒了吗?”她才不信咧!
“我并没有喝酒,只是作了恶梦。”闭上眼,他轻吐了口气,“冒犯了姑娘,让你不高兴,我在这里郑重的向你道歉。”他拱起手,微微躬身。
就因为他明白昨晚说的那些话有多刺耳且伤人,他才会特地过来道歉。
“你——”看他这样,她也不好说什么,但要她就这么松口也不容易。
“我还有事得忙,不多说了。”在阎东海的注视下,她慌张地转身欲走,右脚却不注意勾到扎桩的长绳,就这么菜园挡风的棚子立刻颓倾。
“小心!”
他眼明手快地将她抱住闪到一边,免得被棚子砸到!
元小苡惊魂未定的抬起脸,发现与他的脸孔不过相距寸余,立刻仓惶的推开他,“呃,谢谢你。”
“你没事吧?”阎东海看了看棚子,走上前重新搭好。
“你不要管了,我可以自己来。”她之所以对他对、关心他,又不是要他帮她修房子或搭棚子。
“举手之劳罢了。”阎东海丝毫不在意她的拒绝,兀自做起事来。
“你真的不用这么做,就算做了我也不见得原谅你。”她红着眼眶对他说。
“我这么做不是为了得到你的原谅,你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他用力将棚子扶正,重新绑好,再将木桩敲入泥土里。
瞧他挥着汗水,毫无怨言的为她做着这些事,她能不感动吗?很想进屋为他提壶茶水,但这么做就好像默允了他的做法,让她好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