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他问。
她回过神来,见他等着自己的答复,也不禁自问要答应他吗?任她平日直爽潇洒,这时也不由得升起了女儿家的忸怩。
他这么明白的问她,她怎么好意思直接说好呢?这可是成亲的大事哪!一般来说,姑娘家的亲事总要议亲再三才成的,怎么能在马车里谈一谈就定了,她如何都不该就这么轻易答应吧?若答应,反倒显得她很便宜似的。
这就像是做生意,一件好的货品总要再三磋商,让买主等一等,心急一下,才显得这东西贵重,买主才会更珍惜不是?
“我不信你有办法。”她故意刁难地道。
听出她话中之意,他目光一亮。
“若有呢?”
“口说无凭,做给我看。”她语气又恢复了俏皮,就像两人斗嘴时那样。
他深深的看着她,只说了一个字。“好。”
对于上官雁进牢、出狱、帮着狄大人查案之事,花千千她们是知情的,也暗中配合,白雨潇虽身为暗捕,却无法离开王府太远,只能提供关于朝廷的消息,而外头就靠花千千和夜清暗中查探,搜集线索。
同时,她们也用飞鸽传书通知在江南的二师姊宫无欢:二姊夫弓长啸的漕帮势力不可小觑,能成为一大助力,南北两边往来靠著书信,秘密传递消息。
这回花千千和夜清又出门查案,直到隔日才回来,一回来就从小师妹那儿知道了大师姊被安妃召去之事,立刻迫不及待的去找大师姊,随后又和小师妹三人密议。
花千千和白雨潇都认为安妃绝对不会罢休,两人帮着大师姊想办法,一定要防着安妃。
不过她们在这头急着,上官雁却一点也不急,因为从那日狄璟说要娶她之后,她整个脑子里想的都是他。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以前没在想的人突然成为可能成亲的对象,那人的影子就像在她脑中扎了根似的,让她动不动就想到他。
而这一想就好像收不住一样,还越想越多,冒出了一堆问题。
他是真的喜欢她吗?当时怎么没问仔细点,就跳到讨论成亲后的细节了?
还是他是为了义气?只因为他想娶,而她刚好也必须嫁,所以就挑中她了?这会不会太匆促了?事后他会不会后悔?
她的脑筋一向灵活,看事情看得透澈,怎么到他这里就突然想不明白了?而且还越想越胡涂,开始变得患得患失,想问又不敢问,就怕知道答案后会失望。
她的潇洒直爽哪里去了?当初要嫁给潘则明时也没这么多顾忌呀,现在却开始烦恼了,白天想他,晚上也想,他说交给他操心就好,这是不是代表他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不是随便决定娶她的?
上官雁活了二十个年头,直到这时才生出女儿家为情苦恼的心思,她能为案子想破头,但是她猜不透狄璟的心,这令她纠结,她从来没有为一个男人如此伤神过。
她发现原来自己十分在乎他的想法,在乎到不愿见他随随便便的凑合,若是,她宁可不嫁。最后她实在坐不住了,与其如此苦恼下去,不如去找他问个清楚。
于是她跑去找狄璟,衙门官差说他出去了,她便在他的书房前等着,听到他回来了,立刻主动去找他。
狄璟远远见到上官雁走来,清澈的眼眸里全是她的身影,一想到可以娶她,他心头实在高兴极了,只不过他不敢把欲望表现得太明显,就怕吓着她。
他眼底有着笑意,希望像平时那样不露声色地朝她走去,脚步却又不自觉加快了速度。
“狄大人。”见她拱手向他执礼,对他的态度依然不变,他心想无妨,等成了亲后,她总会对他亲近的。
“找我有事?”他低头看她,神色不同以往,多了一抹温和,连语气都是难得的温柔。
上官雁四处看了下,怕有其它人在,不好说话。
狄璟扬起浅笑。“放心,看到你来,我就让他们下去了,你若不放心,咱们就去书房说。”
“无妨,就在这儿说吧。”书房的空间太私密,还是在屋外说比较舒畅。
“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她犹豫了下,才点头说道:“想到个问题,所以来找你说说。”
他就怕她有事自己担着,不找他商量,如今她来找他,表示开始把他当自己人,这样很好。
“说吧,别顾忌,有事我顶着。”
她又迟疑了一会儿,最后决定还是告诉他比较好。
“是这样的,大人虽然很义气,也愿意担这个责,但婚姻大事不是儿戏,我想来想去仍觉得不妥,其实我这儿还有个解决的方法,大人也知道陵王妃与我交好,她想了个办法,万一不得已,就让陵王纳我入府做妾——”
“不行!”
他突然的喝止让她吓了一跳,就见那张原本温润含笑的俊容突然沉了下来,双目射出的锐芒锋利无比,口气威吓阴沉。
“已经谈妥的事怎能说改就改?你当我是随便说说,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吗?”
他一边严厉的质问,一边逼向她,她被他的强大气场给逼得节节败退,直到背脊碰到了墙,她才发现自己被他逼入墙角,而他却没有退后的打算,甚至低下脸,鼻息几乎贴近她的鼻息,双目炯炯地盯着她。
“你也知婚姻大事并非儿戏,为何还要入陵王府做妾?当陵王的妾会比当我的妻子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何意?”
她一时语窒,被他这吓人的气场给震得说不出话,她看得出他很生气,其实她原本只是试探一下,当陵王的妾只是名义上的,这不过是小师妹想的权宜之计罢了,不料他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见他这么生气,她不禁心虚,眼巴巴地看着他。“你别生气,咱们有话好说。”
“我这不就在听你说?我很认真。”他沉怒着脸色,丝毫不让步。
是的,认真。他现在的表情简直认真得吓人,仿佛她只要再说一句给别人做妾的话,他就要狠狠收拾她。
两人距离靠得如此近,她实在很难冷静地跟他说话,她心跳如擂鼓,脸蛋不自觉红了,只要他再靠近一点,两人不只鼻子会碰上,连嘴唇也会碰上。
想到他的唇,她突然觉得口干舌燥,双颊越发热烫,她发现自己连直视他都很难为情,心跳快得不象话,简直不像她自己了。
不过他气什么呢?她说这些话也是为他着想呀,就怕他为难,她也很难做好不好!难道她愿意当妾吗?她才是最委屈的那一个呢!想到这里,她无端也恼了。
“凶什么凶啊?你又不是真的喜欢我,为何要牺牲自己娶我?”她口气也横起来,凶巴巴地瞪着他。
“谁说我不是真的喜欢?”
啊?她呆了,才冒出的火气就被他一句话给弄懵了。
狄璟盯着她傻愣愣的样子,一双坚毅的眼眸逐渐变得幽深,嗓音也变得低哑。
“傻瓜……想娶你当然是因为真的喜欢你。”
他真的喜欢她?亲耳听到他亲口证实实在太令人震撼,惊得她一时哑口无言,只是呆呆的望着他。
待惊讶褪去,察觉到他眼中的火苗竟是带着情意,她终于羞臊地低下脸,有些不知所措。
狄璟心中欣喜,她这是害羞了,代表她对他也不全然是无动于衷的,这令他升起希望。
其实他刚才也是急了,盼了这么久,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让她答应嫁给他,她却突然说要做陵王的妾,简直把他给急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