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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她对姨娘们的政策就是放牛吃草,谁爱干么就去干么。

  “你也知道任家人丁不旺,我老了,再活没有多少年,唯一的希望就是看着容哥儿能早早娶妻,开枝散叶,传承任家的香火,这样我下了黄泉才有脸见老亲王的面,你不要怪祖母让他在还没有娶你进门前屋子里就放了人。”太妃瞅了眼她的肚皮。

  “祖母会长命百岁的。”多子多孙多福气,一贯是老一辈的传统想法,她不予置评。不过听太妃这话里,那花丽娘原来是她的杰作,祖母、未见谋面的婆母都往自己的孙儿、儿子房里塞人,可见得任雍容不够努力,不然哪能两个姨娘的肚皮都没消息,闲得在院子里抓跳蚤和找她的碴。

  “奶奶,我饿死了,您摆饭了吧,孙儿心心念念就是奶奶这里的饭菜,在外面都吃不香……”那声音还老远着,就嚷得屋里的人都听见,语调一派撒欢快意。

  太妃听见孙儿的声音,眼中的神采光亮,满满的欢喜像要满溢出来。

  芮柚紫心里咯噔了下,那是任雍容的声音。

  不曾想过那么一个冷冰冰的人居然能用那么飞扬可爱的声音说话。

  “祖母要是没事,孙媳妇告退了。”起身,她可不能待在这,也不管太妃允了没,屈膝行礼快步想要离去。

  “别急,老婆子还没和你说上话呢,你就在这多陪陪祖母。”

  呃,可不可以改天?

  太妃眼中的精光一闪,哪看不出来眼前这孙媳妇急着要走,方才的稳若泰山怎么好像在听到孙儿声音的同时有了几分慌张?

  “孙媳妇临时想起来院子里有事要办,先告退了,明日再来向祖母请安。”完全顾不得太妃究竟点头应允了没,她匆匆离去。

  哟,这是落荒而逃啊。太妃差点噗哺笑了出来。

  “奶奶,您瞧我给您带回来什么好东西?”旋风般卷进来的人也没理会纷纷给他见礼的一屋子下人,手里揽抱着一个长方形的大匣子,俊眼流光,华彩飞扬。

  芮柚紫扼腕,慢了那么一步,就慢了那么一步,无法抢先在任雍容进门之前离开鹤寿堂。

  她的脚要是多长个十公分那该多好!

  她垂着头和任雍容错身而过。

  “噢?”任雍容天真的笑脸有半刻的凝滞。

  那香气是他喜欢的胰子味道,有着青木香和甘松香,这女子低着头,露出一节雪白的颈子,乌发如云,发髻插支白簪子,不像下人,也不像叔父家的人。

  “奶奶,这是谁家的小婶子?”他笑得没心没肺。

  难怪他要问,这些年太妃懒得出门,也无心见客,鹤寿堂里冷冷清清,难得来了客人,哪能不问上一问?

  太妃脸色顿时黑了一半,手往小几上拍了去,“糊涂荒谬!”

  难怪孙媳妇不欲见他,连自己的媳妇都不认得,这得有多荒谬!

  任雍容看看奶奶,再往那女子看去,脸上的笑容已经敛去大半。

  “把你的头抬起来!”

  别说芮柚紫紧张,跟在她身旁的回雪几乎要晕倒了。

  但是她们紧张不在一件事情上,且是两样情。

  回雪在心里喊着是姑爷,是姑爷耶,芮柚紫却是吃了枰砣铁了心,不想再与任雍容有任何纠葛。

  而且,她还担心另一件事。

  他不会认出她是谁吧?在老魁号酒楼、在口袋胡同的月牙家、在陧雅楼,他们碰面的次数比在家里还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任雍容是那种一旦要跟你耗上,就有无穷耐性,除非你满足他的需求,否则绝不放弃的人。

  “不像话,这是要僵持到什么时候!两个皮猴都给我滚进来!”太妃看不下去了,拿起雕老禄星的树瘤拐杖猛敲着地板。

  任雍容把捧着的大匣子交给太妃的大丫鬟如画,接着弯腰蹲身,在一干丫头婆子的掩嘴惊呼声里,真的准备把自己从外头翻身滚进去。

  太妃简直欲哭无泪,要发脾气嘛,被这孙儿一逗,就算天大的气也不见了,可是要笑,实在很难笑啊。

  “你……这是做什么?”

  “奶奶不是叫人家滚。”他还好意思把责任推卸到太妃身上。

  太妃咳声叹气,手指着任雍容,话却是对着一个粗壮的婆子说:“你把这只皮猴给我拎进来。”

  婆子哪敢啊!

  第十二章 意外惊喜乱方针(1)

  这这这这……这是她所知的任雍容吗?

  世族大家,有长辈,有家底,儿孙多半不会太离谱,他这是学老莱子娱亲吗?

  令人不解的是,像他那么自以为是的人,在外头旁人随意看他一眼都不愿意,在凤郡王府中,又是最矜贵的独苗,哪能就这么变了一个人?

  其实芮柚紫还真没猜错,任雍容在外人面前一个样,在太妃面前又是一个样,他扮演的是一个恣意撒欢,承欢膝下,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这是他不为人知的孝心,为的只是想能让自己奶奶欢笑。

  芮柚紫不知道的是,任雍容自小几乎是在奶奶身边长大的,自他有记忆开始,母亲要操持着王府偌大的家业,要应酬各家贵妇,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这唯一的儿子,她要不将他交给奶娘,要不就带到奶奶身边,让那些人看顾照料他。

  而母亲这么做不是不疼爱她,而是真的分不开身,也为着孝顺年轻就守寡的婆母,希望儿子能给她带来一些安慰。

  每当他晚上因为想娘亲睡不着的时候,只能带小被子去找奶奶,因为母亲还有爹爹要伺候,在许多人许多事瓜分了母亲的时间之后,唯一剩下的,就只能留给父亲。

  他是独子,尽可以撒泼使坏让母亲分身不暇,只能看顾他一人,但是他不想看母亲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而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他去敲奶奶的门,奶奶都会无条件张开双臂将他搂入怀里,给他说故事,带他玩,甚至远去自家收割过的稻田里陪他灌蟋蟀,陪他在河塘里捞鱼,玩得一身泥泞,让他忘记所有的不愉快。

  他慢慢知道奶奶只要看着他笑,她就心满意足了。

  这是一种护犊之心,血缘上无法割舍的爱。

  当父亲母亲离世了,他把自己关了起来,几天几夜的绝食,最后饿到受不住了,他开门,见着的是苍白着一张脸的奶奶。

  之后,奶奶病了好些天,他才知道奶奶是因为没日没夜的守着他,累倒的。

  瞧着奶奶的病容,他才发现自己忘记他的爹娘也是奶奶的儿子和媳妇,他痛,奶奶又哪能不痛?

  结果他还要累得奶奶来看顾他。

  也就在那天,他醒悟了,他不要奶奶老得这么快。

  她要是老了,就会离开他,他不要!

  然而时间从来是不等人的,一天天过去,他长大了,无论他如何精心看顾,奶奶还是老了,但是,他仍旧努力的做让她开心的事,将她以前给他全部的爱灌溉回她身上,他不远

  游,不逐名,陪她说笑,陪她吃饭,滚地撒欢儿也不以为意,只要她脸上的皱纹是因为快活而扬起的,那就好。

  他要他的奶奶活到一百岁。

  始终低着头的芮柚紫下意识的把头扬起来,这脑袋一抬,便和耍滑头的任雍容对上了眼。

  任雍容慢吞吞的站起直子,目光如万年寒冰又带着古怪,那眼光好像要把她脸上的毛细孔都钻研出朵花来。

  “瑞兄弟……不是,你……那颗不听话的柚子?!”

  他还是把她认出来了,柚子、柚子……是谁给你乱取绰号的权力!我叫柚娘,臭男人!生气的她胡乱给他行了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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