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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以为,也想不到,我能来到那个我以为永远不会到来的年纪。”他的表情如老僧入定,只是字句间仍然泄漏了压抑不住热切的情感。

  人要活得如同枯木死灰可不容易,尤其身体里还拥有一颗活跃的心。

  徐琼的表情称得上是丰富,但万玄看得出来,那里面没有一种叫做排斥的情绪,那样的目光该怎么说……她并不是被逼着接受一件她很不愿意接受的事情。

  “如果我说岔了,还请公子指正,”她先礼后兵,“你的意思是说,你的病情因为某种缘故出现了转机?”

  “是。”

  “我能问原因吗?”

  “因为你。”他不是不知道,主动交出底牌会丧失主权,但是,他豁出去了,要是再隐隐藏藏,一点用处也没有。

  他相信这么做是值得的,他将会收到无可限量的报酬。

  至于报酬是什么?

  就是她全部的信任。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无论是她的能力,还是福缘。

  是的,她是他的福缘。

  他原本就要灭绝的人生皆因她得到了转机,不是他的福缘是什么?

  “我?”这答案会不会太过狗血了?

  “我不知道具体的原因,我只晓得,遇见你之后,我静止的生命开始有了流动的迹象,也因此,我一路从京城追着你来到婺州。”追着一个小丫头跑,他的人生还真没有什么比这更稀罕的事了。

  “我不明白,我没有任何医术能力。”她要是能自医,还留着这头泛黄的发碍眼干么?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只是我这突飞猛进的个子又做何解释?”

  徐琼被他的话噎住了,他用得着这么堵她吗?

  “我这是病。”他自嘲地撇了撇嘴,若毫无保留的告诉她这是巫毒玄术,这丫头那小小的脑袋瓜子能承受吗?

  他的语气令人不可思议的平静,不是没有怨忿,只是很容易就被他的表情遮掩过去。怨恨也是需要力气的,时光太过悠远,陷害他的人早已辞世,离开这个令她万般痛恨的世界,只留下他,他能去恨谁?

  “是病,也是诅咒。”

  徐琼的心猛跳,鬼神之说虽然虚幻,但世间无解的怪事太多,身边不曾出现并不代表没有,没听过也不表示事情不合理,尤其是“诅咒”这种近乎玄学的东西,它像是种念力,一种来自心里的力量,有正念也有负念,怨恨或愤怒的念力会招来不幸,唯有感恩才能招来幸福。

  “你做了什么让人怨恨至此的事情,那人要下诅咒害你?”

  “说来话长,你不会想知道的。”他笑得讽刺。

  第八章 输人的真实身分(2)

  要怪他这张脸、怪他滔天的权势和一时无二的风头、还是怪他自作孽?一着错便连篇错到底了。

  但是,比起国家兴亡,人民福祉,事情若是再重来一遍,他还是会选择那么做——与他国联姻,稳固自己的帝位。

  情爱之说,对一个刚登基的帝王是不切实际又虚无缥缈的,偏偏后宫的那个异国女子爱上了他。

  她百般示好诱惑,想要他的专宠,他给了,却无法给她后位。

  几经暗示、试探,用心计较,心机用尽,后位于她仍是遥不可及,最后,她用怂恿她父王攻打大创的理由,索要那顶身为国母的后冠和无上的权力,甚至收拢权臣与他作对。

  他不屑妥协。

  于是两国吹起了战号,一场腥风血雨的战争打了起来,当他全身浴血从战场上回到皇宫,内侍来禀,甫闻祖国战败被灭时,她自刎了。

  死前,她用全身的血液在汉白玉宫殿中写下血淋淋的诅咒,直到最后一滴血耗尽。

  他冷眼看待,然而,谁知道她的死亡只是她复仇的第一步。

  她要他用余生来偿还欠她的血债。

  很典型的因爱生恨、株连苍生的老故事。

  两人静默许久。

  这话题太沉重,徐琼听来只觉毛骨悚然,虽然已经是历史久远的故事,感觉还历历在目,耳畔仿佛还奔腾着那个异国女子凄厉疯狂的哭喊嘶叫声。

  万玄的脸色淡漠,那是说不出的一种冷,一种透心凉的冷,痛苦写在他试图隐藏的眼神里,对他来说,这件往事毕竟是他的痛处,不值得炫耀就算了,还为此赔上了无穷岁月,虚度了人生。

  “既然,我是说既然,你觉得身体慢慢康复,那就一切都照常生活,以前怎样,以后还是怎样,如何?”

  “你不怕跟我待在一起也会被诅咒影响?”他的一双眸子直指人心地瞧着她,对于她的平淡待之,更多的是不信。

  “我相信乐观或悲观可以影响人,但诅咒又不是朝廷的连坐处分,小女子不信这个的。”她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她用轻柔缓慢、如泉水般叮咚悦耳的声音说道。

  她有正确的人生观,而且固执,不容易动摇,愿意的事情,八头牛也拉不住她,不愿意的,任谁说破了嘴也无用。

  “你不怀疑我的话是否可信?”

  平常人认为荒谬无稽的诅咒巫术之说,她居然轻易就信了。当然,他并不知道,她会这么容易接受他的说词,正是因为她自己也有过神秘难解的经历。

  他心中的惊涛骇浪,只有她知晓。

  “小女子借问公子一句,我们可是今儿个才识得的?并不是吧,我对公子的为人还是有几分信心的。”

  万玄那一双原本如同荒芜了的眼忽地迸出万丈光芒,心头大震,“你是说,你信我?”

  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让他激动不已,他觉得自己如同暗夜里迷路跋涉的旅人,以为前途绝望的时候却到了家。

  徐琼瞧他傻呆呆的样子,宽慰地笑了。

  她的笑温婉娴静,笑得那么轻松,叫他瞧得有些别不开眼。

  “既然我们彼此信任,何不来谈谈合作?”如释重负后,他的眼眸溢出灿若明珠的光芒,好似死寂的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涟漪圈圈荡漾开来,漫出极其稀有的温柔,接着又道:“都说了这么久的话了,我的喉咙都疼了。”

  这反差也未免太大了,不过,好吧,来者说什么都是客,她端起还有微温的茶壶,替他续了茶水。

  他看了一眼茶水,不高兴了,故态复萌地嘟囔道:“我说,你这里的丫头真是太没眼色了,茶水凉了也不知道要换上,还有,点心水果呢?待客之道、待客之道啊,看来,有必要让她们重新学习规矩。”

  徐琼微微笑着,微侧着脸向外喊道:“你们都听见了,还不赶紧把公子指名要吃的东西备上来。”

  外面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片刻后,新沏的茶、干果蜜饯、时令水果和各式糕点摆满了一桌,接着,丫头们规规矩矩地往后退。

  “长眼睛没看过来人家府里还要吃要喝的……”意思就是说,好厚的脸皮。

  万玄听了,脸色顿时焦黑如土。

  徐琼一点也不同情他,“谁让你背后说她们坏话,她们的耳朵可灵得很。”她是很捍卫自家人的主子,她们这种报复法,她一点都不反对。

  万玄抓起切好的哈密瓜狠咬泄忿,“你这样纵容那些个丫头,以后有你苦头吃的。”

  徐琼抿嘴笑道:“往后,我替她们一个个都找到好对象,她们感激我都来不及。”

  两三下啃光一片哈密瓜,万玄拿出一方帕子将手指一根根拭净,他的目光澄明,笑容温煦,“你有一手超凡入圣的制瓷工艺。”

  “公子过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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