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怎么嫁人……”把她全盘的计划都打乱了。
夫妻俩同时面皮一紧,暗中警惕。
温氏回话,“不急,我们打算留她三、五年,等她长出好模样再说。”
“你……”还三、五年,媳妇不急,她急。
“对了,老夫人,我们带了一些礼要送给府里的人,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物事,你们就当作赏玩吧!”
宫书谨一扬手,下人们将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匣子送上前。
“咦,这是……”天呀!这玉质多清透。
“白玉观音,给老夫人的,儿子知道您在拜佛。爹,这是给您的 ‘泉山垂钓图’,还有大哥的青玉雕竹镶紫檀炕屏,四弟的和暗玉彩狮弄天女,五弟是雅人,我准备的是五足内卷月牙琴,侄子、侄女们依他们的生肖打足金的摆饰……”
不是炫富,而是震摄。
所有人看着从匣子里拿出金光闪闪的小猪、小鸡……足足有半个手掌大,人人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这得花不少钱吧?”不知是谁小声地一喃。
“没多少、没多少,全部加起来还不到一万两,给大家的心意花多少钱都不够多。”
看到众人目瞪口呆的神情,宫书谨有扬眉吐气的感觉,女儿说得没错,用银子砸人——
真、痛、快。
“你……你不当家不知米贵,你晓不晓得我们府里一年的开支是多少?”宫老夫人气极。
“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大哥、二哥、四弟皆在朝廷为官,他们从指缝漏下一点就够我们吃喝不尽了,老夫人这不是寒碜我吗?我们肯定过得不如府里。”有其女必有其父,父女一样的脸皮厚,捧着金元宝的宫书谨居然叫穷。
这不是气人吗?“你……”
“老夫人,我们也过得不容易,除了第一年、第二年有送银子来以外,我们三房再也没有收到公中拨下来的月银,实在是过不下去,我们也是穷疯了,所以才拿夫人的陪嫁铺子做生意,没想到老天爷赏口饭吃,让我们有条活路……”
“你没给三房送银子?”宫老太爷闻言脸色一沉。
像吞了一百只苍蝇似的宫老夫人面色铁青,她握着佛珠的手几乎要将佛珠捏碎。
第八章 三房到底多有钱(1)
三房到底多有钱呢?
每个人都在揣测,可是没人问出口,宫书谨明明白白地说出是妻子的陪嫁铺子,媳妇的嫁妆不算公中,谁有那个脸开口索讨,人家有钱是人家的事,还能眼红吗?
这下把本想将三房拿捏在手中的宫老夫人气得倒仰,近在眼前的银子看得到拿不着,这叫她如何不呕。
于是她变个方式折腾温氏,早晚定省少不了,一下子挑剔她服侍不周到,一下子酸言酸语三房发达了,不把她这个嫡母放在眼里,一房独享富贵,无视府中的生计艰困。
她话里话外暗示着要银子,让温氏毕恭毕敬的拿出来,最好一两银子也别留,她就是府里的老太君,谁敢不听她的话都不会有好下场。
不过上有计策,下有对策。
扮小装嫩的宫清晓每天早上都陪母亲向祖母请安,她娇憨有余,灵巧不足,每次都会“不小心”的摔了宫老夫人心爱的瓷杯、玉壶,乃至于玉石做的盆栽,让宫老夫人心疼得想吃了她的心都有。
如此笨拙的丫头如何为人妻?宫老夫人一个头两个大。
不到七天,宫老夫人就自个儿喊停了,再被砸下去,她屋里一件值钱的物事也不剩,只存空荡荡的几台。
“三哥,你能到京城我真是太高兴了,咱们兄弟多年没见,我想念得紧。”看到三哥过得好,他这颗担忧的心也放下了,看娘这些年对三房的种种作为,他有心帮扶却也无能为力。
子不言母过,是为孝。
鸡窝里孵出一只天鹅,心性纯良的宫书净是几个兄弟中唯一真心接纳三房的人,他不入朝为官,目前是青山书院的先生,精书画,善诗词,是名闻遐迩的书画大家。
老大是吏部侍郎,三品官儿,老二是四品知府,老四为六品大理寺丞,府里有三个当官的,官威冲天。
“呵呵……我知道你念着我好,所以我把你侄女酿的桃花酒带上京,咱们兄弟好好喝一杯。”在府里也只有小五和他谈得来,不因他是庶出而心生轻蔑。
“桃花酒?”宫书净愕然地看向坐在三哥身边,憨笑可掬的侄女,这丫头会酿酒?
“别小看她,我家小小就爱摆弄这些有的没有的,别说你没听过桃花寺的桃花酒,这可是卖到断货,有钱也买不到。”宫书谨一脸骄傲,有此女,为父的与有荣焉。
“你说这是桃花寺的桃花酒?!”书书净震惊的睁大眼。
宫书谨乐呵呵的扬起眉。“圆一大师喜欢我家小小嘛!满寺的桃花就由她捣鼓,几千坛桃花酒卖得钵满盆溢。”
“呃,三哥,宠女儿不是坏事,我家清玥也被我宠得无法无天,可是别期望太高,小侄女才几岁呀!”他怎么也难以相信,认为是三哥太宠女儿了,夸大其词。
桃花酒起码推出了七、八年,那时小侄女也不过是五岁稚儿,连酒坛子都推不动,还谈酿酒呢。
“小小,你五叔父不信你。”这个鬼灵精呀!装了一整天还不累,有时他都真当她这么傻了。
好天真、好天真的宫清晓圆睁无邪大眼,小嘴儿吐出软绵绵的糯音。“本来就不是我嘛!爹爹一有好事就往我身上推,我都快成无所不能的小菩萨,手指一点能生金。”
“就是嘛!三哥还唬我,你以为能瞒得住我吗?你以前没有这么不着调呀!怎么一上了年纪就成了女儿奴。”看过疼女儿的,但没见过这般疼的,简直是捧在手掌心供着。
宫书谨失笑地看看女儿,她把脸一捂,调皮的挤眉又弄眼,让他脸上的笑意加深。
“小小是我和她娘的肉儿呀!我们宁可自己多受点苦,也不愿她吃一丝丝的苦。”
“那你们不该上京的。”宫书净语气一转,流露出些许为难和怜悯,神色复杂的叹了口气。
“嫡母要我们回来,我们能不回来吗?”他语涩的苦笑。
宫书净同情他的不得不。“不过好在小侄女长得这模样,两、三年内不必为她太担心。”
封坛的红泥一拍开,宫书谨将五弟面前的大碗斟满。“难道她还算计我家小小,想把她许给糟心的人家?”
他不能说,嘴巴一张的喝起酒。“啊!这酒……真好。”
一入喉,口中弥漫淡淡的桃花香,酒醇、韵味足,鼻间尽是酒和桃花相和的气味,饮了一口还想再一口。
“多喝点,酒你三哥多得是,不怕你喝到坛底见空。”真的要多喝点,为了我家小小,三哥只好对不住你。
一碗喝完,宫书谨又把酒斟上,文人向来好酒,宫书净不知道三哥也会坑人,他连连喝了好几大碗。
“嗝!三哥……不……不是我要瞒着……你,真的不……不能说……武定侯府……”
他喝醉了,醉眼迷蒙,开始拉着兄长的手呵呵傻笑,说了什么自己也不晓得。
“什么武定侯府?”宫府几时和权贵攀上关系?
“老、老侯爷……五十多岁了,要……要续弦……”宫书净打了个酒嗝,醉趴了。
“续弦?!”宫书谨面色铁青,手一紧竟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爹,冷静,别冲动,冲动是魔鬼,会坏事。”看到父亲手心流出血,宫清晓平静地挑出他扎入肉里的碎瓷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