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可说进凌霄的心坎,他很用力的点点头,“嗯,虎子嫉妒我常常有好吃的糕点,老想跟我回来。”
“虎子的娘厨艺不佳。”庄子上的人只要能吃饱,有体力干活就好了,不像她,不但要吃得饱,还要吃得香,更要吃得赏心悦目,换言之,无论做什么吃食,她都讲究色香味俱全,而孩子们重口腹之欲,难免就会羡慕小包子有个美食主义的娘。
凌霄深有同感,“秦婶婶做的九层糕真是难吃!”
“这是因为她不肯在这上头花心思,当然做不出好吃的九层糕。”她可是一个很懂得利用机会教育孩子的娘。
“我懂,娘亲说过,无论做什么都要用心做,否则,就做不好。”
凌玉曦忍不住用力抱了一下凌霄,“我的小包子真是个聪明的好孩子!”
凌霄欢喜的笑了,可是一想到虎子,双肩就垂下来,“虎子好可怜哦。”
虎子哪有很可怜,至少衣食无缺,不过,凌玉曦决定点头附和,免得小包子的思绪绕回到父亲是生是死这问题。还好小包子年纪小,今日可以藉着转移焦点将他糊弄过去,若是再年长个几岁,她就别想蒙混过关了。难怪说,孩子还是什么都迷迷糊糊的时候最可爱,长大了,麻烦就多了。
不管如何,今日安然度过了,可是,以后呢?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前途越来越让人提心吊胆。
第二章 和离有内情(1)
从小到大,傅云书不曾有过这种心情翻腾不止的感觉,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他从不是儿女情长的人,因为出生武将世家,自幼他所接受的教导是——国在家之前,家在人之前。因此,他可以新婚三月抛下妻子出去打仗,而这一分别足足有五年之久,偶尔会想起,但不曾惦记,也是相信家人会照顾好妻子。可是如今,他不经意就想起她,而他们却已经和离了。
傅云书放下手上的笔,抬头看着傅岩,“你去问傅峷,傅峻送消息过来了吗?”
傅岩应声准备退出书房,傅峷正好敲门而入。
“爷,傅峻来消息了。”傅峷呈上一个细细的竹筒。
傅云书剖开竹筒,取出一张轻薄的纸张,摊开细读——随着信上的一字一句,他的神情越来越凝重,久久无法回神。
见傅云书迟迟没有反应,傅岩担心的唤了一声,“爷?”
傅云书将信件递给傅岩,傅岩飞快的看了一遍,又递给傅峷,傅峷看完之后,随即扔进小香炉里面烧得一干二净。
傅云书闭上眼睛,试着平心静气,让思绪更为清明。
“爷,这其中必有猫腻,但我相信不是太夫人的主意。”傅岩知道傅云书最在意的人不是老夫人,而是太夫人,而事情确实如夫人所言,太夫人没有经过查证就认定夫人指使丫鬟害三老太太小产。
傅云书也相信如此,这其中必有猫腻,有人要逼走凌玉曦,而最有可能的不是母亲,就是祖母。母亲不喜欢这门亲事,认为凌家挟恩逼婚,凌玉曦又太软弱了,可是,母亲过着几近与世隔绝的生活,根本不管事;祖母向来对事不对人,凡事以侯府的利益为优先考量,若是威胁到侯府利益,谁都可以牺牲,不过,祖母不会拿三老太太腹中的孩子开玩笑。
武阳侯府子嗣不丰,祖父只得三子,二嫡一庶——长子,他父亲,足智多谋,可惜未过三十死于战场;次子,庶出,有勇无谋,任五城兵马副指挥使;么子,祖父年过四十方得,祖母格外宠爱,却文不文,武不武,只能在兵部谋个管马匹的差事。
若不是母亲或祖母,是谁?
傅云书仿佛想到什么似的站起身,可是还没踏出脚步,又坐下。“傅岩,请夫人……凌大夫过来一趟。”她显然不欢迎他上门,还是请她上门好了。
傅岩略一迟疑。“若是凌大夫不来呢?”
“她不是大夫吗?”
是啊,有人上门求诊,大夫岂能置之不理?
果然,凌玉曦来了,不过,直觉告诉她,傅云书请她看病只是个幌子,可是人家没有犯下前例,她总不好由着第六感任意指控吧。
“淮州比我好的大夫多得是,侯爷若需大夫调养身子,还是请其他大夫。”傅云书看起来明明是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可是很奇怪,她就是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是因为她有心事,还是因为他隐隐约约流露的强悍?看着他,她就会不自觉的想到一只懒洋洋的狮子,狮子绝对是凶猛的,只是这会儿他懒得动而已……好吧,也许她想太多了,不过,这是一种身为医生的敏锐,她看这个男人就是不像表面这般温和没有杀伤力。
“对不起,今日请你来不是为了看病。”他的随行大夫出外采买药材,此行并未跟来,他理当就地找个大夫治病,可是如此一来,他最软弱的一面就会摊在她面前。
“……侯爷倒是爽快。”她有些意外。
“我想你比较喜欢坦白。”
“是啊,侯爷就直言吧。”
“虽然你不愿意为自个儿辩解,但你若遭人诬陷,我却不能不还你清白。”
她早就猜到他想说什么。第一次见到他,她觉得他是那种凡事喜欢搞得清清楚楚的男人……不,应该说是掌控欲很强的男人,将军嘛,这是难免,所以,从她这儿得知和离的经过后,他回头一定会确认,而他想必嗅到阴谋。
“过去的都过去了,还我清白又如何?我又不回侯府。”
“蒙了不白之冤,难道不应该洗刷冤屈?”
“不是不想,而是没必要,当然若我是侯爷,我一定会弄清楚真相,看清楚府里每个人藏着什么样的心思。”她应该为原主讨回公道,可是他们继续纠缠下去,很可能会让小包子曝光,所以她不能追究真相,想必原主也同意她的决定,保护小包子比查明真相更要紧。
“你认为府里的人要陷害你?”
“我并无此意,只是未嫁人之前,我不过是养在深闺的女子,如何得罪人?”
若是诬陷,目的当然是为了逼走她,这一点他很清楚,但是他并没有想到问题也许不在她身上,而是在他身上,换言之,很可能是因为他,她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既然不需要我诊脉看病,我就告辞了。”她已经说完了,当然赶紧走人。
凌玉曦走得很快,傅云书甚至来不及出声唤住她。他很想留住她,可是,她只想要远远的躲开他,好像他是毒蛇猛兽似的……
为何会有一种很失落的感觉?或许因为她曾是他的妻子,如今却是形同陌路。
“我实在不懂,为何夫人……凌大夫如此不在意自个儿的名声?若是将来有人藉此为难她,这岂不是阻了她的行医之路?”傅岩忍不住嘀咕道。
傅云书闻言一怔。对哦,他竟然没想到这一点,只以为她不想再回侯府了,可是,就算她的冤屈得以洗刷,她不想回侯府,也没有人可以勉强她。
“也许,她认为京城的事不会传到这儿。仔细想想,若非我让傅峻暗中调查,即使傅峻他们在京城,只怕如今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爷要查清楚此事吗?”
“查,当然要查,让傅峷传我的命令给傅峻,暗中将这件事调查得清清楚楚。”凌玉曦确实说对一件事,无论她是否能洗刷冤屈,至少他应该搞清楚府里是否有人藏了歪心思,他绝对不能容忍被别人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