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便押着他到临河见官。”他说:“我会去函李大人,请他派人到永乐调查,让小鸡的爹能得到他应得的公道。”
“嗯,我明白了。”赵世东点点头,“还有别的事吗?”
“有。”他问:“初胧安顿好了吗?”
“安顿好了,它虽然有一点躁动,但状态还不坏。”赵世东说。
“那就好。”陆震涛说着,伸手轻轻的拍了拍求安的脸颊,“小鸡,小鸡,醒醒。”
“唔……”求安幽幽转醒,睡眼惺忪。
睁开眼,看见陆震涛的脸近在眼前,她惊羞地道:“十二爷?”
“小鸡,你可真能睡。”一旁的赵世东取笑她,“十二爷的怀抱很温暖是吧?”
她赶紧离开陆震涛的怀抱,尴尬又羞怯的不知该把眼睛往哪里瞧。
“来吧。”陆震涛温柔一笑,起身,并拉住她的手。
她一怔,疑惑的看着他,“去哪儿?”
“跟我来便是。”他说完,牵着她的手便往前走。
她疑惑的随着他的脚步来到庄子东边的马厩,进到马厩,他们一直往最里边走去,来到最底的一处围栏。
围栏里有一匹她从未见过的白色老马,骆一飞及骆骏正在为它检查。
“十二爷,”见他来,骆一飞笑问:“外头都没事了吧?”
“没事了。”他轻松的一笑,“这次真是麻烦你了。”
“哪儿的话?应该的。”
“初胧没事吧?”他问。
闻言,求安陡地一震,惊疑的看着那匹白色老马。它是……初胧?
“它稍微受了点惊吓,但还好。”骆一飞说着,站了起来,“我跟骆骏先出去,十二爷跟初胧说说话吧。”
话罢,骆一飞便带着骆骏走了出去。
求安看着陆震涛,满脸的疑惑。“十二爷,它是……初胧?”
“是,它是我的初胧。”陆震涛说着,带她走进围栏里。
卧在干草堆上的初胧看见陆震涛,发出啡啡声响,两只有点白茫茫的眼睛望着他。他伸出手摸着它,柔声地道:“初胧,我在这儿。”
听见他的声音,感觉到他的手,初胧安心的将头平放在草堆上。
求安疑怯的上前,“它好老了。”
这绝不是她爹的初胧,他们杜家的初胧还很年轻哪!原来一直养在西马厩的是这匹初胧,而不是她爹的初胧。
这是怎样的一段奇缘?杜家的马居然跟陆震涛的爱马重名了?
“它是我娘送给我的马。”陆震涛轻抚着它,“它已经几乎看不见,也无法起身了。”
听着,求安不知为何竟觉鼻酸,泪水禁不住的滑落。
“我娘在我十二岁那年过世了,初胧是她留给我唯一活着的东西……”他幽幽的说着,眼底有一抹哀伤及怀念。
“所以你才另外造了一间马厩照顾它?”
“嗯。”他点头,“我知道它终有一天会离开我,但是……我还不想失去它。”
求安终于知道西马厩为何如此神秘,为何需要特别看守,因为里面藏着的是他对死去娘亲的怀想及回忆,是他无论如何都要保护的珍贵宝物。而她,一直以为里面藏着杜家的初胧,想方设法的要夺回它。
如今真相大白,她真觉得可笑。
“对不起……”她望着他,真诚地道歉,“我听信常叔跟青哥哥的话,一直错怪你了。”
他释怀的一笑,“要不是他们骗你,你也不会来找我,话说回来,我还要感谢他们让我找到了另一个珍贵的宝物。”
听见他说她是“珍贵的宝物”,求安心头一热。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事的?”她问。
“你托人送信回永乐后,我便派人查了你的事。”他说:“我知道你是杜远鸣的女儿,但当时我还不知道你来到腾云山庄究竟要的是什么,直到常永青出现……我察觉到他的不寻常,一直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她微顿,露出歉疚的表情,“我一直没怀疑他。”
“他是跟你一起长大的兄长,你又怎会怀疑他?”陆震涛续道:“我听见你们的对话,知道你是为了我西马厩中的初胧而来,也知道是他们父子俩告诉你,你爹是我为了夺得初胧而害死的。”
她不解地说:“那你为什么不揭穿他?”
“我要教他百口莫辩。”他唇角一勾,眼底闪过一抹黠光,“他知道马厩里的初胧并非你家的马,为了自保,我料定他会想办法销毁证据,所以我设了个局给他……”
听着,她陡地一震,恍然地说:“难道……”
“我偷偷的移走初胧,要熊二装病,故意在你面前提及此事,又假装昏倒让你摸走钥匙……”他一笑,“为的就是让常永青自以为机不可失,莽撞行事。”
“那你又怎么知道茶里有毒?”她疑惑地说。
“你的眼神。”他直视着她的眼睛,温柔一笑,“你不会骗人。”
“咦?”
“只要是说谎,或是做了你觉得心虚的事,你的眼神就会泄露秘密。”他自信满满地说。
她听着,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幸好我不懂得骗人,不然你肯定喝了那茶……”
“或许吧。”他一笑,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如果你发现自己毒死了我,会如何?”
她调皮的一笑,“当然是跟着青哥哥回永乐,当他的新娘呀。”
他当然知道她是说笑,却还是忍不住露出懊恼的表情,将她紧锁入怀,“你这丫头真没良心。”
她在他怀里蹭着、笑着,像个天真的孩子,他把她牢牢的拥在怀里,发出一记幸福的喟叹。
“求安,”他轻唤着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温柔,“我已经很久很久不曾觉得如此幸福而安心了……”
她静了下来,“是吗?”
“嗯。”他淡淡地说。
“是因为我?”
“是因为你。”他话声坚定地说。
闻言,她甜甜的笑了。
常永青被送至临河受审,而李大人也派人前往永乐重新调查杜远鸣的死因,在多方人证物证的佐证下,常永青终于认罪。
因为求安念旧,替他求情而使他免于死罪。最终,他被判发至西疆服劳役二十年,而常安则因是共犯判了三年劳役。
三月时,陆震涛带着求安乘船北上回到永乐祭拜杜远鸣,并向他禀报常氏父子之事。
回到杜家的育马场,人没了,马也没了,一片寂静荒凉,看着,求安不禁鼻酸。
“这是我长大的地方,也是爹一生心血所在……”
她这么说着的时候,泪水流了下来,陆震涛轻轻的将她揽入怀里,虽不言语,却有无限安慰。
回到腾云山庄后,一切生活如常,她还是待在静湖苑伺候他,但不多久,他突然忙了起来,有时好几天见不到他的人。
这一次,他出门已经是三天前的事了——
“初胧,你说他多过分,这次出门又是三天……”
西马厩烧了,陆震涛在原址又盖了一间马厩,熊二依旧日日在这儿看着,钥匙却是在她身上,她每天都会到西马厩来看初胧,尤其陆震涛不在的时候,她常常整天都待在这儿。
“小鸡,你又在跟初胧说话了?”熊二走进来,笑叹一声,“你知道它听不见了吗?”
“马是有灵性的,纵使它看不到听不见,还是知道我的心情。”她说着,趴在初胧身上,抱着它的脖子,继续跟它说话,“初胧,你知道他在忙什么吗?他以前从没这样过……”
熊二听见她的喃喃自语,忍不住一笑。“原来你是在想念十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