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样不好睡。”她闷声道。
“惯了就好。”赢政霸道一哼,把脸埋在她的肩上。
荆轲死盯着内墙,试图漠视他不住吹拂在颈间的热气,漠视那抵在她臀间的异物,真他妈的给不给人睡啊!
怎么可能惯得了,混蛋!她心跳得这么快,脸烫成这样……她是不是染上风疾啊?还是又有哪个混蛋在他俩的膳食里乱添了什么东西?
算了,明天就要离开咸阳了,她就大人大量,不计较了。
翌日,两人四更天起身整装时,赢政塞了一样东西到荆轲手中。
她看着手中的青铜令牌,不解的问:“这是什么?”
“杜虎符。”
荆轲诧异地看着他。“这不是可以调动军队的兵符吗?”
“嗯,我身兼太尉一职,杜虎符是我用来调动军队、传达命令的凭证,见此符如见人。”赢政大略解释道。
“这么重要的令牌……”
“正因为重要,所以才要你带上,毕竟此行吉凶难测,但咱们是朝雁门、太原那头过去,近中山时就有大军驻扎,要是发生什么意外,这也算是个保命符。你要记住,假如咱们因故而失散,你要善用这令牌,首重你的安危,其余的不必多管,知道吗?”
荆轲呆了好半晌才呐呐地道:“你就不怕我背叛你吗?”她要是他国细作,一拿到这杜虎符,还怕得不到天下。
“你会吗?”赢政好笑的反问。
“绝无可能,我宁死也不会背叛你。”这是她的承诺,亦是她的誓言。
他噙着浓浓的笑意将她拥入怀中。“那你也记住了,我是宁死也不会背弃对你的承诺,还有你已答应过我要永远陪伴在我身边了,届时你可要信守诺言。”
“当然。”他待她情深义重,她岂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好了,你赶紧整理一下,我上朝交代一些事,五更天咱们就从东雍门启程。”
“嗯。”
待赢政下朝后,荆轲已经在东雍门候着,身旁还有秦舞阳和阿蕊,福盛和他亲挑的一队侍卫也在列中。
寒冬里的五更天,一行人悄悄朝北方上郡而去。
第8章(2)
来年一月,一行人进入原属赵国领地,如今被赢政整设的太原郡。
“大王,就在这附近扎营吧。”荆轲看了看天色,再看看附近的地形,又道:“今晚是过不了燕山的,先扎营,明儿个再一鼓作气地赶路。”
“也好。”赢政点了点头,下令紫营。
宫里带出的一票好手,扎营之外还能弄点简单的吃食,喝了点野菜汤暖了胃,赢政便拉着荆轲进入营帐,留下侍卫在外头轮值守营。
“过了燕山,要是有点时间,我带大王去找我二师兄。”
“二师兄?”
“嗯,他叫徐夫人,是个铸剑高手。”
“喔?”原来也是个女人,是说女人也可以称为师兄吗?
“他可是个美人呢,不但人美心也美。”她由衷地道。“尤其是他铸剑的本事更是一绝,之前我为杀你托他铸造了把鱼肠剑,可谁知道进了宫中却变成了可笑的短匕。”
“那我岂不是要庆幸鱼肠剑被掉包了。”赢政没好气地道。
“不,就算没被掉包,我也难以成功。”他的剑术在她之上,力气更别说了,想行刺他真不是桩容易的事。
“你想要我的命也成,就等哪天你要离世时,在我胸口刺上一剑吧。”如此一来,真是皆大欢喜了,他可以与她同时回仙境。
荆轲怔愕地看着他。“你是打算与我同生共死?”
“当然,你生我生,你死我死,就这么简单。”
“那……要是你先走呢?!”她脱口道出大不敬之言。
他怔了下,攒眉沉思。在他印象中,赢政应该活了五十个年头左右吧,不算太长的寿命,要是他真的先她而走……睇着躺在身旁的她,他完全无法想象自己杀了她。
“届时就请你也一刀刺入我的心吧。”像是看穿他的犹豫,荆轲巧笑允诺道:“你愿与我同生共死,我自然也愿意与你同生共死,绝不独活。”
赢政闻言,感觉她的话语仿佛利箭般地射进他的心,强烈震撼着他,教他情不自禁吻上她的唇。
她没料到他会突然有这样的举动,瞬间瞠圆了双眼,本想抗拒,可偏偏他的吻绵密如雨,万般怜惜,缠着吮着,在静寂的营帐里,那吮吻的声响教人意乱情迷,想要索求彼此的体温,然而——
“有刺客,保护大王!”
外头的侍卫重喝了声,营帐内的两人随即起身,忘了方才的旖旎,全神戒备。
“怎会这样?咱们应该没有暴露行踪。”赢政起身,取来搁在席旁的长剑。
荆轲也拿起长剑,边道:“会不会你的身边有细作?”
“不可能,那些臣子虽然是渣,但全都是最忠心的,绝不可能出卖我。”这一点是他唯一觉得自豪的。
“那么……只剩后宫和内侍宫人了。”
“现在无暇细想了,咱们先杀出去,视情况策马离开。”
“是。”
两人一出营帐,福盛已经守在营帐前。
赢政就着野地火堆观看局势,直觉得刺客身手不差,且人数不少。
“大王不如和荆轲先退吧。”
“也好,待处理完毕之后,燕山下见。”话落,赢政回头抓了件大氅包着荆轲的身子,随即抱着她跃上了马。
“福盛,保护阿蕊和秦舞阳。”临行前,荆轲拔声喊道。
风呼啸而过,她没听见福盛回了什么,战马穿过一列刀光剑影,直朝燕山岭而去,然而就在赢政策马经过山坳时,竟遇埋伏,马脚被绳给绊倒,连人带马被摔飞,朝崖底直落。
落下的当头,荆轲只感觉到赢政紧紧拥住她,她也紧抱着他,心忖着,如果是与他一道死去,她甘愿。
双眼张开,陌生的屋顶教赢政有一瞬间的闪神,随即他开口惊喊道:“荆卿!”
“我在这儿。”荆轲闻声,赶忙来到床边。“别乱动,你身上有好几处伤,得要好生静养才成。”
“你呢?有无伤到哪儿?”他紧张的打量着她,瞧她身上的素衣还染着血,他探手想要摸摸她,胸口却传来一阵剧烈痛楚。
“你将我护得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她放柔了目光瞅着,随即压低声音道:“咱们运气很好,从崖上掉落,适巧山谷下都是新下的霜雪,缓冲了往下摔的力道,天亮之际又遇到外出的二师兄,便将咱们给带了回来。”
“你确定没事?”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身上怵目惊心的血迹。
“这些都是你的血,你紧紧抱着我,伤处淌出的血才印在我的衣服上。”一想起初醒时,哪怕他已昏厥,却仍旧紧箍着她不放,她着实难以形容胸中那满溢的暖和痛楚。
他待她是真情至性,真将她搁在心上的,以命相救,这份恩义,哪怕用她一辈子也还不清。
“你没事就好。”赢政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我二师兄在后头替你煎药,一会儿他来,你可要记得别再叫我荆卿。”荆轲小声嘱咐道。
“那我该叫你什么?”
“就……”
“阿轲,你朋友醒了没?”
赢政闻声,眉头不禁微皱。这人该是她的二师兄,只是以女子来说,这嗓音似乎太粗了点。当初他没察觉荆轲是个女人,是因为她的嗓音偏低,似女似男,难以界定,但这把嗓音实是——
“二师兄,我朋友已经醒了。”荆轲起身开门。
门外透进的光线教赢政不自觉微眯起眼,只见逆光中的娉婷身影,一头长发只是随意以玉簪固定一半,其余的披散在背,然而待来人把药碗一搁,转身来到面前时,赢政不禁用力地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