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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页

 

  他真的无计可施了,毕竟他已在魏国派人搜寻个把月,依然没有她的消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只能回咸阳。

  毕竟,他离开咸阳已经大半年了,宫中有太多事等着他处理。

  在回程的路上,由于高渐离哭喊着走不动,赢政只好咬牙忍耐把她请上马车,却压根没瞧见夹道人潮里,有抹熟悉的身影在瞥见他后,淡淡地转开目光,和几个男人无声无息的离开。

  回到咸阳时,北风微起,已是入秋,教他不禁想起和荆轲的初遇,想不到眨眼就过了一年。

  他思念成伤,仍强打起精神打理国事,除了等待荆轲回返,不忘思索还有什么法子可以逼她来见他,更担忧她是否被缚被伤流落他处。

  不安和恐惧让他更没日夜的勤政理事,下令筑数十条南通北往的驰道,教朝中百官莫不哀鸿遍野,压根不需要上头下令,他们私下争相遣调能动用的人力到民间寻找荆轲的下落,就在一日上朝时——

  “大王,魏国有军情回报,说是魏国民间流传着大王乃是贤德之君,降城不屠,无罪之人不杀,因而魏国剩余城池几乎是不战而降。”

  赢政原先听到并不以为意,然而听到最后时,他蓦地起身,急声问:“可有细查流言是从何处而起?”

  “大王,听说这是约莫一个月前,邺城里有人如此献计,劝守城将为百姓弃战而降,虽不知对方是谁,但那守城将说了,来者共是三个男人,其中一个有把大胡子,一个高头大马,最重要的是劝说的那人,只要一扬笑,犹如春融寒雪,大地回春。”王绾虽不识得另两人是谁,但可以一扬笑就春回大地、流日灿烂的人,首推荆轲。

  “后来呢?可有听说三人朝哪儿去?”赢政心急又难掩兴奋的走下殿阶,又问。

  “大王,臣差人细查了,是从邺城一路往西,直到安邑。”王绾跟着兴奋起来,仿佛荆轲已在眼前一般。

  “安邑?那岂不是接近上郡了?”

  “是啊!”等于就是秦魏交界了。

  赢政注视王绾良久,喜色褪尽,取而代之的是暴戾肃杀,看得王绾双腿发软,有股冲动想要告老还乡。

  “既然都已经接近秦国了,为何她至今未回来?”

  “钦?”对耶……

  “都一个月前的消息了,她现在到底在哪儿?”赢政问得极轻。

  王绾却很想装死,暗骂到底是哪个笨蛋没跟他提醒,这份军情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一群废渣!给寡人查,不动声色地查,要是让他国君王知晓寡人急寻荆卿,因而危害到荆卿,寡人会怎么做,你等该是清楚,退朝!”

  第14章(2)

  赢政拂袖而去,回太平殿想再将所有军情细看一遍,推敲出荆轲的下落。

  其实他还是有点心喜的,只要她无恙,他就宽心一点,再者她在魏国劝降,自是助他许多。

  但她人都已经到安邑了,安邑与咸阳如此的近,她为何不回来?!想到这儿,他恼怒地将竹简往地面一砸,外室突地传来击筑声。

  近几日,每回他回太平殿时,击筑声就会在外室响起。击筑声曲婉柔顺,颇能安抚人心。

  听了好一会,赢政才低声唤道:“福隆。”

  “臣在。”福隆从门边闪出。

  “是你让高渐离在外室击筑的?”赢政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臣自作主张,但臣以为击筑声可以让大王愁思稍解。”福隆垂首道。

  “罢了,让高渐离进来吧。”

  “是。”

  一会高渐离抱筑而入,直走到他的身旁正坐施礼,手执竹片等着他下令。

  赢政托着额,摆了摆手,她便以竹片击筑,刷出一道道婉约曲调,教他不禁闭上眼,想起在燕山山谷,那段与荆轲相守的日子,衣食简单,心灵却极为丰富,也是在那当头他才察觉自己的心意,才发觉原来爱上一个人竟是如此五味杂陈,也才知道他汲汲营营埋首政事,是他心灵太过匮乏、太过孤单,才会拿周边的事塞满日子,以为如此才是生活,岂料他竟如此贫瘠,穷困得连一份爱都拥有不了。

  不知何时,击筑声停了,他压根未觉,直到唇被什么轻触,他蓦地张大眼,以为是荆轲回来了,岂料竟是——

  “放肆!”赢政毫不怜香惜玉地将高渐离推开,压根不顾手劲之大会伤及她,他用力用手背抹着唇,怒瞪着摔倒在地又盈泪在眶的高渐离。

  门外的福隆探头一看,却不敢上前护人。

  “高渐离,寡人是看在你是荆卿好友才将你留在咸阳,你竟敢轻薄寡人……”

  他双拳紧握,压抑得快要发颤。

  福隆闻言,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大王息怒,我只是以为大王需要安慰……”高渐离忍着痛跪伏在地。

  “给寡人滚,寡人不需要你安慰!福隆,将她带下去,无寡人允许,不准她踏出后宫一步!”

  “臣遵旨。”福隆冷着脸,进内室一把将高渐离拖走。

  赢政气愤难消,用力再抹了抹唇,恼高渐离亲了他,覆盖了荆轲亲他的感觉,她如果不是女人,他非要她的命不可!

  要是找到荆轲,他定要问她,她到底是在哪儿结交如此愚不可及的蠢女人!

  荆转突地打了个喷嚏,吓着了身旁的徐夫人。

  “阿轲,天候转凉了,你要记得添衣。”盖聂从外头走来,睨了她一眼。

  “我好得很。”她扭了扭鼻子,懒懒地躺在床上不想动。

  “你哪里好得很?”盖聂倒了杯水喝下,随即在她床榻前盘腿坐下。“你气色差得要命,要你吃不吃,要你睡也不睡,就连药都不肯喝了,你是存心让人担心的不成?”

  “你别管我。”荆轲没好气地背过身去。

  “我不管你谁管你,你要等秦王吗?别傻了,我刚从山脚镇上回来,镇上都说他把高渐离带回咸阳,日夜相伴,他肯定移情别恋了,你还想着他做什么?!”盖聂硬是扳过她的身子,逼她正视自己。

  “我没想他。”她冷冷的瞪着他。

  “你没想他,我把头剁下来送你!”

  “去剁!”

  “有本事来剁!”

  坐在床尾正忙着缝制冬衣的徐夫人悄悄挪了挪位置,省得待会两个大打出手,他又遭受池鱼之殃。

  十天前那场架,他莫名其妙被卸了关节,虽说早就接好了,但到现在还隐隐疼着,他几乎怀疑阿轲根本就没帮他接好。不过话说回来,大师兄也真傻,明知道近身搏击是赢不了阿轲的,干么老要招惹她?

  “啊……徐——你这混蛋,你就不知道过来帮忙!”盖聂没好气的吼道。

  徐夫人拨空瞅了眼,继续忙着手上的针线活。“我帮不了,我又不会接关节。”他厉害的是使毒,别为难他了。

  等到他终于把冬衣的衣襟缝制好,起身活动筋骨,惊见盖聂还像滩烂泥软倒在地,不禁望向假寐的荆轲。

  太狠,真的是太狠了,他绝不会傻得得罪阿轲。

  “阿轲,二师兄去准备你爱吃的晚膳,你要是有空就帮大师兄把关节接好,否则还要喂他吃饭也挺麻烦的。”话落,也不管她听进去了没有,他便进灶间准备晚膳。

  遗憾的是,待他端着膳食进屋时,盖聂还瘫在那里,他忍不住同情了。

  “阿轲,用膳了。”他温柔唤着。

  “不吃。”

  “阿轲,你一直不用膳会老得更快,要是老得快,就是人家说的色更衰爱更弛,届时秦王来接你时要是认不出你,那可怎么好?”徐夫人用他最温柔的语调说着,脚步却快速移向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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