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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律无言看着,忍不住摇头叹气。“撒娇是一种本能,不需要天分,这很简单的,要是你俩坐在一块时,你就偷偷地把头靠在他肩上,偶尔耍点小性子,我要买这,我要买那,我好想你,我要你陪等等,要不就蹲在地上画圈圈,说我好可怜,你都不理我……会不会?”

  他示范完毕,就见于丫儿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喔,不,说是面无表情客气了,其实好像有一点点的嫌恶或者是鄙夷之类的。

  “你知不知道这是精髓,是最上乘的招式,我愿意传授给你,你却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心都快碎了!”有没有搞错,他已经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了,她还嫌弃!

  “……所以,现在说的这一段也算是在撒娇吗?”太恶心了,她肯定学不来。

  巴律用力地叹了口气,实在不想骂她孺子不可教也。“你只要学这一招就好。”他把头靠在她的肩上。“然后什么话都不要说,无声胜有声,懂不?”

  “喔。”这就简单多了。

  要是她真学巴哥哥的撒娇方式,她还真怕爷会笑翻呢。如果有机会的话,就先试这一招好了。

  第6章(1)

  “你们在做什么?”

  背后传来周奉言沉而无波的嗓音,巴律二话不说跳起身,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而于丫儿则是一回头就漾开大大的笑。

  “爷,你回来了。”

  于丫儿那打自内心的喜悦暂融了周奉言心底的不快,很自然地坐在她身旁,轻声问:“脚还疼不疼?”

  “不疼,爷进宫去怎么这么早回府?”她记得他曾经进宫整个月都没回府,平常总是直到掌灯时分才得以回府。

  “皇上体恤我伤势初愈,所以让我早点回府歇息。”他噙着有些飘忽的笑问:“你方才和巴律在做什么?”

  “就……”

  “增进兄妹情感。”巴律二话不说地替她接话。

  于丫儿想了下,用力地点了点头。

  周奉言微抬眼,那平静的目光无端端地教巴律心头爆开恶寒,立刻找了个说词回牙行。

  “外头起风了,我抱你回房。”说着,他轻而易举地将她抱起,她赶忙环住他的颈项,有些羞涩地垂下脸。“往后我在宫中的时间可能会较长,你要是有什么事尽管跟他们说,别忘了你是周府半个主人。”

  “……爷,御医说我的脚跛了。”

  “都是我的错。”他语带愧疚地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带残了,配不上爷。”

  周奉言蓦地停下脚步,垂眼瞅着她。“丫儿,这一世,我的妻子只有你,不会再有任何人,等我将一些杂事处理完,咱们就成亲。”宫中那些烦人且可能牵扯上她的人事物,他会全数铲除,不计代价!

  “……喔。”她一张脸微微泛红,想了下,偷偷地把头靠在他肩头上。

  这个时候稍稍撒娇一下,应该是可以的吧?

  周奉言顿了下,眉头拢起,语气着急地问:“丫儿,你身子不适吗?”

  咦?爷的反应怎会是如此?她、她是在撒娇耶……

  “丫儿?”她不吭声,周奉言立即决定将她抱进他的房,只因这园子离他的寝房较近。他将她搁在床上观察她的气色,那专注又担忧的目光教她无言以对。

  讨厌,巴哥哥骗人!现在要她怎么敢承认自己是在撒娇。

  “嗯?”周奉言耐心地等着下文。

  “我、我月事来了,所以、所以肚子有些闷……”顶着一张爆红的脸,她说得期期艾艾。

  不能说撒娇,还得把月事端出来说……她真的是羞到没脸见人了。

  周奉言轻呀了声。“双叶和舞叶没替你注意着?”

  “有,姊姊们替我熬老姜汁了,还搁在炉上温着呢。”

  “我让拾藏给你取来。”

  她还能怎样呢,早上喝过了,现在再喝一碗也无妨,反正多多益善。看着他走到门外,像是吩咐拾藏添加乌糖的比例,她垂眼看着床被,突然想起这是他就寝的床,不知怎地,一股热冒上来。

  眼一瞥她看见床尾处的床被夹层里似乎藏着一点红,费力地挪了过去,拾起一瞧“丫儿,再忍会,拾藏一会就将老姜汁取来。”

  于丫儿一惊,作贼似的将手中物藏进袖里,和他闲聊。

  喝过了老姜汁,确定她身子好了些,他才又将她抱回她的寝房歇息。

  等着房里没人了,她才将袖里的东西取出。

  那是一把钗,只是钗身已变形,钗头的穗更是断裂得只剩一颗,但因为钗头上残余的火树缀穗,教她想起上一世爷送给她,最终了结她生命的火树钗。

  是同一把吗?她忍不住想。火树是大丹的稀世珍物,价格不菲,要是色泽饱满,雕工精美,迭价而上时可喊到千两,价值更胜黄金,若非达官显贵,连要收藏一小块都没本事。

  但这钗却被毁了。

  这时门板被大剌剌地推开,就见舞叶又端了碗老姜汁入内,她不禁有点反胃。

  “爷吩咐了,入睡前再喝一碗。”舞叶将老姜汁搁在床头花架上,垂眼就见她拿在手上的火树钗。“这……不会是火树吧?”

  “舞姊也知道火树?”

  舞叶二话不说地赏她一个白眼。“我好歹也在牙行待上一阵子,什么珍奇古玩没瞧过。是说咱们府上没有啊,你上哪拿的?这种东西可不是随便在壁角挖一挖就能找到的。”

  “咱们府上没有?”她诧问。

  “嗯,爷说过,牙行里不经手火树买卖,以往曾有大丹的商贾想托卖,但爷一见其中有一批火树首饰,便辞“对方,不接那笔生意。”

  “为什么?”这跟她记得的南辕北辙。

  她喜欢火树,所以府里总有火树的摆饰,只要牙行适巧接洽上火树的生意,爷会买下整批火树,就为了让她开心。仔细再想,她发觉这一世里,牙行里没有火树交易的纪录,府里也没有火树,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是爷发话,牙行不经手火树的生意,府里也不会有火树,大伙猜也许是跟什么五行还是忌讳有关,爷视其为不祥,所以就不准有火树的买卖交易,经手托卖都不允。”

  不祥?于丫儿张着小嘴,惊讶到忘了合上。

  火树是佛典七宝,祛邪保平安的,哪来的不祥?上一世,因为她喜欢,爷也为保她平安,所以一见火树就收购,一见到那把火树穗钗时,爷一入手就带回府里替她簪上,可惜最终它刺进她的喉头……一道灵光蓦地闪过脑际,教她不由得猜想,难道爷视为不祥,是因为它夺了她的命?

  假设她的重生是因为爷,那么爷自然清楚上一世发生的事,所以这一世他要避开所有不祥……

  正思忖着,门板被推开,来者是周奉言,脚步快得教她来不及藏起扭曲的钗,让他抓个正着。可她想了想,有什么好藏的,倒不如摆明问个清楚。

  周奉言目光落在她手上扭曲的钗,心里隐隐震动着,脸上还是扬着秀朗的笑,自然地坐在床畔,舞叶随即恭敬地退到一旁。

  “原来被你捡走了。”

  “嗯,下午时在床被间捡到的,瞧着喜欢就偷偷带回来了。”

  “喜欢啊?”他不着痕迹地出手抽走,看着钗头上残留的火树穗。“可惜这东西不祥,不要也罢,改日瞧见喜欢的再说。”

  “火树为佛典七宝之一,袪邪保平安,何有不祥之说?”她故意发问,想将钗抢回,他却已经收进怀里。

  “是佛典七宝,但说是袪邪保平安实在太过,一如纸鸢化煞,说穿了不过是种风俗礼成罢了。”他定定地注视着她,哑声道:“丫儿,我不爱火树,火红似血,哪怕只是个火种,我也会在燎原之前将它踩灭,绝不让星星之火毁了我的心血,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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