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生?由得你说吗?”他努力憋着笑。“瓜熟蒂落,这事由不得你作主。”
段景熙负气的鼓起腮帮子。“是吗?走着瞧。”
“别生气了,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包准你听了笑到阖不拢嘴。”陆傲秋故作神秘的朝她眨眨眼。
她马上被引起了兴趣,想他要说的事一定跟去霜山城有关,连忙追问:“你究竟去霜山城做什么?”
他笑而不语,从袖中抽出一封密函交给她。
她接过,看见信封上那个龙纹蜡封,陡然一震。“这是……”
他深深一笑,眼底带着一抹顽童般的狡黠。
当段景熙将周国国主邹宇龙的亲笔信函带至朝上,并宣布两国即将择吉日签订和平盟约时,所有人都震惊不已,当她将背后推手的名字说出来时,众人更是难以置信。
其实,段景熙初时知道陆傲秋居然与邹宇龙认识之时,也是惊讶得说不出话。
他总是令她惊喜又惊奇,也总是能在她背后及时的推她一把,人说,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个女人,而她的背后,则有个他。
算准了段景熙即将临盆,魏镜明跟古玥儿夫妻俩,带着他们的一双儿女到落凤城来探望她,并与骕国签订盟约,从此以后,凡是挂上骕国国帜的商旅或任何队伍,定能安全行走于列国之间,不受昊天帮侵扰。
签约之后,陆傲秋跟段景熙将他们一家人留下来做客,闲谈之间,听说她对陆傲秋逼婚,可陆傲秋不从之事,夫妻俩是笑弯了腰。
这日早朝结束后,段景熙又跟张奇讨论了一下政务,谈毕,有人来报——
“城主大人,天草运到了。”
“是吗?”她大喜。“在哪里?”
天草是一匹名驹。她知道周国国主邹宇龙是个马痴,于是她便千方百计的找到这匹名驹,想在结盟之日当做贺礼以表诚意。
“已经送到马场。”
“我立刻去看看。”她兴高采烈,迫不及待。
见状,弥生连忙拦着她。“国主,您随时都会临盆,还是别去了吧。”
“怕什么?接生嬷嬷不也说过多动才好生吗?”向来百无禁忌又天不怕地不怕的段景熙,兴冲冲的朝着马场而去。
来到马场,看见那匹栗子色的名驹——天草,她眼睛一亮。“果然是好马!”
她飞快的走过去,细细欣赏着它。
她东摸摸西摸摸,前面看看,后面瞧瞧,越发觉得这是匹难得一见的骏马。
“来人,帮我上鞍。”她说。
闻言,弥生瞪大了眼睛。“国主,不行啊,您别闹了!”
“我骑两圈试试就好。”段景熙仍执意而为。
“不可以啦!”弥生又气又急。“陆大夫吩咐过我,绝对不能让您做危险的事情。”
段景熙微微皱起眉头。“他就爱穷紧张,就只是绕马场一、两圈,能出人命吗?”
“国主,您就不能听话点儿吗?”弥生都快给她下跪了。
“啐。”她轻啐一记。
“您这几天随时都会临盆,千万要小心呀。”
“就是因为随时都会临盆,生完了又不能立刻骑马,等到我能骑,马已经送给周国国主,所以才趁现在骑一下嘛。”段景熙不顾她的阻挠,坚持叫人帮天草上了鞍。
她是国主,谁敢拂她的意?她说要上鞍,负责照顾马匹的人便给天草上鞍。
上完鞍,她一脸高兴,跃跃欲试的拉了缰绳,凭着己力上了马背。
弥生跟一旁的人看得直冒冷汗,心里不断祈祷着千万别出任何差错。
“国主,您可要小心,千万别逞强……”弥生不放心的叮咛着。
“放心,骑马我在行。”段景熙自信满满地一笑,驾的一声策马前进。
马背上的她英气勃发,可底下看着的人全都绷紧神经,全神贯注的盯着她跟天草的一举一动。
天草是匹名驹,非常稳定,即使是面对新的骑手,却也不躁。
段景熙骑着骑着,越觉顺手,不自觉的又多骑了几圈。
“国主,够了,行了。”弥生在一旁喊着,只希望她赶紧从马背上下来。
“再一圈就好。”段景熙觉得自己的身体状况好得很,根本不必担心。
她段景熙的孩子可没这么娇贵,不过是骑个马,能怎样?想她怀着他的时候经历了多少事呀,可他不也乖乖的在她肚子里长大?
回到定点,她决定再骑一圈。
“好马儿,再一圈,驾!”
段景熙轻踢马腹,天草在她的驾驭下继续向前,可她突然感觉到腹下一阵剧痛,让她不禁弯下腰来。
见情况不对,弥生跟随从侍卫们的心狠狠一抽,还没来得及上前,便眼睁睁看着她从马背上滑了下来。
弥生冲上前去,见滑落在一旁干草堆上的段景熙意识还算清楚,稍稍松了一口气。
段景熙似乎也受到惊吓,但还是挤出一丝笑意,安抚道:“我没事。”
弥生吓得眼泪都快夺眶而出了,气急败坏地道:“国主,您非得要这样吓人吗?”
她蹙眉苦笑。“好啦,我没——”话未说完,她眼前一黑,竟昏了过去。
看着床上昏睡不醒的段景熙,陆傲秋满面愁容。
接到她坠马的消息,他恨不得背上长了翅膀,从正在大兴土木的合屋那儿赶回来。
他为她把过脉,她的脉象稳定,腹中孩子也还不时胎动,以他行医的经验来看,她绝对是母胎均安,可他不明白的是,她为何一直昏迷不醒。
已经昏睡了整整一天,毫无醒来的征兆。
守在床边,陆傲秋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断摩挲轻揉,希望她能感觉到他温暧又温柔的触碰,然后醒来。
虽然以他的判断,她应是无事,可不知为何,他却感到莫名的恐惧。脑海中出现好多可怕的景象,想象着好多好多的可能。
他从不悲观,但这一刻,他仿佛成了世上最懦弱的人,他怕她再也不会醒来,他怕她跟孩子离开他,他怕……他从没这么害怕过。
“段景熙,你为何就是不能乖乖听话?”陆傲秋将她的手轻压在自己起伏的胸口,既懊恼又心疼。“你为什么老是要人担心?都已经快临盆了,为何还要做那么危险的事?你……我真的好想揍你。”
床上的段景熙犹如沉睡般,神情恬静。
他深深的凝视着她,不敢想象没有她,他的世界会如何的崩裂。
“景熙,我求你,快点醒来吧。”他的声音微微颤抖,还有点沙哑。
这时,外面有人轻敲门板。
“谁?”
“我跟玥儿。”门外的人正是在居城做客的魏镜明夫妻俩。
“魏兄请进。”
魏镜明跟古玥儿推开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像是担心吵到段景熙。
“还是老样子吗?”来到床边,魏镜明悄声的问。
陆傲秋神情愁郁。“魏兄不必轻声细语,我还真想在她耳边放串鞭炮,看能不能将她吵醒。”
古玥儿轻拍他的肩,安慰道:“放心,景熙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我……变胆小了。”陆傲秋重重叹了口气,沉郁地道:“原来爱一个人,胆子会变小……”
“那当然。”魏镜明是过来人,非常能够理解。“为她欢喜为她忧,她皱个眉头,你都担心受怕呢。”
“我为她把过脉,她并无大碍呀。”陆傲秋无法理解。“为什么她还是一直昏迷不醒?”
“会不会是摔伤了脑子?”古玥儿问。
陆傲秋回道:“若伤了脑子昏迷,那肯定会有磕碰的伤,但她没有,弥生说她摔在干草堆上,坠马后也还是清醒的……我真的好慌。”他从未感到如此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