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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页

 

  莫知瑶到东司衙找他时,说明皇上人在纵花楼,还交出了皇上随身的九节鞭,他整个人都快蒙了,心想今儿个的事怎么都凑在一块。

  然,这是好事,姑且不管皇上怎会出现在纵花楼,只要皇上无恙就好。

  “因为城里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说得也是,这消息极不寻常的传得飞快,虽说卑职今儿个未进宫,但先前宇文将军来找过卑职。”

  “宇文恭找你做什么?”

  “他来询问搜寻皇上的进度,又顺道提及公孙大人回朝一事。”

  “……他怎么说?”

  “宇文将军说他当殿查看了公孙大人的肩,然而当初公孙大人掉下河时,撞上了河底暗礁,所以不只额上有伤,就连右肩也磨掉了大片的皮肉。”说着,他不禁想起方才在房里瞧见的钟世珍,他的额上也有伤啊。

  “然后呢?”额上有伤?他想起额上同样有伤的钟世珍。

  “宇文将军说尽管磨去大片皮肉,但似乎可见公孙家的家徽刺青颜色,不过他还是觉得相当可疑。”

  “怎么说?”他问得心不在焉。

  明明此刻该将心神都放在公孙身上,可不知怎地,他却想起方才那个吻。

  明明是因为钟世珍像公孙,才教他牵挂,可偏偏此刻占据他心里的却是他,无心多想回宫的公孙令。

  “因为公孙大人是由束兮琰带进宫的。”

  “喔?”阑示廷回神,努力地专注在交谈上。“束兮琰么?”

  “宇文将军的意思是,公孙大人失踪了三年多,却在皇上落河失踪后出现,束兮琰其心可议。”雷鸣将嗓音压得更低。

  “宇文恭竟这般说?”阑示廷有些意外,不禁哼笑了声。“早朝时,陆取可有在殿上?”

  “该是有才是。”

  “朕得听听陆取说说那当头到底是怎生的景况,竟会教宇文恭吐出其心可议这四个字。”他懒懒地窝在软衾上,迫不及待想知道两人杠上时的剑拔弩张。

  他可以猜得中束兮琰的心思,但却难以得知宇文恭是如何和束兮琰唇枪舌剑。

  “皇上不在意公孙大人了吗?”

  “雷鸣,你认为出现在殿上的会是真正的公孙令吗?”

  “这……”

  “在朝堂上,重要的不是公孙令这个人,而是公孙令的名,因为公孙令可是三大世族之后,他握有推举权。”阑示廷哼笑了声,对束兮琰那丁点心思极为不耻,太易猜显得太无趣。

  宇文恭不可能支持束兮琰,而束兮琰更不可能自荐,所以他当然就需要第三个人——那就是失踪三年多的公孙令。

  那么回宫后,他该下哪一步棋呢?

  他托腮忖着,轻挲着自个儿的唇,暗恼方才他怎会没回吻。

  翌日,钟世珍拖着沉重的脚步,随着束兮琰一步步地踏进朝巽殿内。

  殿内,鸦雀无声,她每走一步就觉得心脏抽一下,眼前的景象像是要模糊起来,脚步虚浮着。

  眼角余光瞥见宇文恭黑亮的明眸直睇着自己,看得她莫名地心虚,恨不得立刻拔腿就跑,但她早已没了后路。

  “赐座。”

  束兮琰下令,昨儿个那位太监便替她备了椅子,让她在殿旁坐下。

  昨儿个将古大夫请来,古大夫一见木匣里的八支参,一双下垂老眼瞠得圆亮,难以置信国内竟有百年的八支参,嘴里不住惊呼,如此珍贵如此不可思议,但她充耳不闻,就等着他掂算重量,在天衡喝下第一帖药后,确定他的脉象逐渐稳定,其药效教古大夫赞不绝口后,她才真正地松了口气。

  这么一来,她才有勇气从容就义。

  离开纵花楼之前,她抱着熟睡的天衡亲了又亲,将事情始末写下后,塞在天衡的枕边,再将天衡交代给霜梅照料。如果她今天注定踏不出宫门的话,希望霜梅看见枕边的诀别书后,能代她照料天衡长大,更希望她们有所防备。

  她无心连累任何人,可是她真的不愿为虎作偎,因此思来想去,她只剩最后一条路,要是连这条路都走不通,至少应该不会拖累她们。

  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众卿,可还有事上奏?”

  钟世珍闻言,缓缓抬眼。这是束兮琰给她的暗号,当他这么说时,就是该她接话,轮到她上场了……来吧!既然来了就没在怕的,横竖来到这世上的每个人,谁都不能活着回去,她走过一遍,再走一遍也没什么大不了。

  “君石……”她艰涩的唤着,心底有些紧张。

  蓦地,殿上瞬间静默,快速得像是按到静音,而后她瞧见束兮琰震愕地侧过脸,满脸的难以置信,精湛且点到为止的演技,直教她叹为观止。

  佩服!他的本业应该是戏子吧,奢望当什么皇帝!不过既然人家都拿出十成十的功力了,她要是不全力以赴,岂不是枉费人家苦心?

  “公孙,你……你想起本官了?”束兮琰诧问着。

  站在另一列首席的宇文恭横睨了眼,目光定在钟世珍身上。

  “君石,方才在这殿上,总觉得有什么从我脑中掠过,瞧着瞧着,就把你给想了起来。”她神色激动地走向他。

  “这真是太好了!”束兮琰状似激动地轻抱了抱她,在她耳边低语,“你在搞什么鬼?”他可不是这样教他的,他这种说词漏洞百出,谁能信服?

  “……我忘词了。”她没啥诚意地道。

  她一个小人物进到这皇宫大殿,不紧张才怪,忘词是刚好而已。

  束兮琰未再多置一词,随即放开她,对着文武百官面带欣喜地道:“诸位,公孙令恢复记忆了。”

  宇文恭闻言,面无表情,仿似看着一出闹剧。

  钟世珍不住地用余光看向他,她把希望都放在他的身上,他怎么可以面无表情?他应该要嗤之以鼻才是,难道他不觉得这说词太扯了吗?

  昨儿个在殿上,他阻扰了束兮琰的好事,那就意味着他识穿束兮琰的意图,她今儿个来个突然恢复记忆,他应该要觉得荒唐,不是吗?

  给点反应吧,他不是老刘崇仰似神的宇文恭吗?

  “既然公孙令已经恢复记忆,那么……”束兮琰带笑的冷眸略带警告,直瞅着她不放。

  “公孙,你该是已知道皇上下落不明,在这状况底下,身为三大世族之首的你,认为咱们该怎么做?”

  钟世珍脸上笑着,心里却是急得快冒火。她的用意就是要让宇文恭感觉荒唐,甚至开口道出她是假的公孙令,如此一来,她也许落个冒充之罪,但至少不会连累到知瑶她们,可偏偏他却——

  “公孙,如果你已经恢复记忆,那么你可记得你都是如何唤我的?”宇文恭突道。

  钟世珍呆了下,压根不需要佯装错愕,因为束兮琰真没告诉她这事!

  束兮琰立刻抢白道:“宇文将军,本官觉得处理朝堂上的正事远比私人小叙要来得重要,待会下朝后你俩再叙也不迟,对不。”

  “我倒觉得公孙既然能唤出你的字,应该也唤得出我的小名才是。”宇文恭硬是不让,偏要她当殿道出不可。

  “怎么,本官倒觉得宇文将军像是恶意阻扰。”

  “束大人,我只是认为只以公孙唤出你的字,就判定为恢复记忆,太过草率,至少她得要道出我的小名才足以证明,毕竟百官皆知公孙与我是竹马之交,私底下往来只唤小名,而这小名是不在人前道出的,只有公孙才会知道。”

  钟世珍轻呀了声。原来是这样,难怪束兮琰没跟她说,因为他根本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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