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天衡张了张嘴,最终抿紧了小嘴,因为他反驳不了,因为……他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等他长大就知道……知道什么?是指等他长大变成男人之后,他就懂得所有的事?
男人……他不禁瞪着眼前的男人。这个坏人,是个大男人,总觉得和以往见过的男人不太一样,不会太老也不会太嫩,面貌十分好看,难怪爹爹老瞧他瞧得出神,不过……
“小家伙,你在做什么?”阑示廷眉眼未抬,没打算抓住那只摸上他胸膛的小手。
“哼哼,我爹爹赢你了。”
“什么意思?”
“我爹爹的胸膛比你厚。”虽说他的胸膛也挺厚,不过完全不能跟爹爹相比。“我爹爹比你还像个男人!”
“是吗?”他无法想象那单薄的身形有着比他厚实的胸膛。
“不过……”其实他比较疑惑的是——
“你做什么?”这一回,他精准地逮住那只小手,因为那只小手竟抚往他的两腿间,教他不禁怀疑喜男色恐是他钟家的传承。
“我爹爹没有——”
咿呀的开门声教钟天衡打住未出口的话。而端着早膳进门的钟世珍,瞧见阑示廷抓着她儿子的手,而她儿子的手竟按在他的腿间……等等,这是什么状况?
昨晚她才被他的心酸史给偷偷逼出几泡泪,结果她才转身,他就对她儿子出手?
有没有搞错,她儿子才三岁耶!
“爹爹,为什么你没有——”
“天衡!”钟世珍反应极快,把早膳一搁,立刻冲向前一把将他抄起。“别胡言乱语,倒是你、你怎么可以对叔叔胡来?”
当下,她立刻明白她这记忆力奇佳的儿子,显然是对阑示廷的身体感到疑惑,昨晚未得解答,所以今天打算身体力行地解惑,还好她适时赶到,否则天晓得他会不会把她的底都泄光光。
“爹爹,我只是……”
“这事别再提,也不准乱摸叔叔的身体。”她板着脸警告。
钟天衡扁起小嘴。“那你就可以吗?”
“咦?”
“你昨天还不是一直在摸他的身体。”
镛世珍羞红脸,挤出气音道:“叔叔是病人,爹爹是在帮他擦背,你说到哪去了?”儿子!不要老是搞不清楚状况就丢出教她很难接招的话!三岁的小家伙,对于所听所闻全都照单全收,但却不见得明白是什么意思,真的教她头很痛!
“可是——”
“世珍,你刚刚上哪了?”阑示廷懒懒起身,哑声询问着。
“喔,有牙郎到客栈找我。”钟世珍叹了口气,抱着钟天衡让他在桌边坐好。“牙郎到镇上农户谈香料买卖,可那些香料都是我的,所以自然就来找我谈。”
“你如何答复?”
“当然是拒绝,要不呢?”
“……对方的开价应该极高吧?”
“你怎么知道?”正摆着早膳的手一顿,她不禁回头询问着。
“因为你托请农户栽种的香料,大多都是京城所需的高价香料。”他将食谱写下时,嘴里念念有词,他听见了几样,再加上他身上一直有几味香料的气味,全都是高官贵族喜爱的熏香味,价值不菲。
“啊,你也是打京城来的,所以你也知道。”虽说咖哩需要的香料不少,但是去年丰收,储存下的各种香料还够她用上一整年,所以知瑶就提议干脆做成熏香料,高价卖给上门的客人。
这算是意外之财,因为她不过是将野生的香料移株罢了,要不是连山镇的百姓不识香料,这笔意外之财还等不到她来赚呢。
“上门的牙郎那般容易就打了退堂鼓?”
“这我就不晓得了,横竖我是拒绝了这笔买卖,晚一点我到农家把货点算完毕,这两天就要回京城了。”
阑示廷听完,也没再多说什么,一如往常地等着她……喂饭。
钟世珍无言地将早膳端来,一如往常地……喂饭。
夜寒露冻,熟寐中的阑示廷蓦地张眼,不是因为房里的火盆熄了,而是门外长廊有着极轻的足音逐渐逼近。
“世珍。”他低声唤着。
钟世珍睡眼惺忪,脑袋还不甚清醒,在昏暗之中,不解地瞪着眼前之物,正在思索之际,肩膀被推动了下,她傻愣愣地抬脸,嘴像是碰到了什么,那柔软的触感瞬间驱散了她体内的睡虫,连忙往后退开一些,动作大得差点跌下床。
她亲到什么了?不不不会是他的嘴吧……
“世珍,把小家伙抱到床上,快。”阑示廷仿无所觉,细听着门外的动静,沉声吩咐着。
钟世珍呆了下,想起自己又不小心跟他睡在一块,而儿子是独自睡在榻上……丢开刚才的意外,她思索着他三更半夜不睡觉,却要她把儿子抱到床上,到底是所为何事,岂料他却像是不耐极了。
“快!”恼意从喉头挤出。
被催促的她不及细问,摸黑走到榻边将儿子抱起,才刚要走回床边时,却听见门被推开的声响,她不解的望去——与门外的两人对上眼,还未开口,外头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随即亮出闪动青冷光痕的长剑。
这是怎样?抢劫吗?几乎在同时,一只有力的臂膀勾住她的腰,她瞧见他挥舞着银亮的兵器犹如蛇吐信般凌厉地朝两人而去,在黑暗中闪动慑人光痕,发出清脆撞击声。
撞击之间,长剑被震落,她眼来不及眨一下,就见他抽动九节鞭再攻,迅如箭翎般地刺穿其中一人的胸膛。
另一人见状,扯下九节鞭,二话不说地架着同伴往外退去。
阑示廷抽回九节鞭,鞭形如回雪之态,优雅而充斥杀气,精准地回到他的手中,教钟世珍看得目不转睛,一时回不了神。
“世珍,你没事吧?”他问。
钟世珍猛地回神,想将儿子放下,这才发觉儿子早已醒来,睁着一双大眼,像是处在惊愕之中。
“天衡,你没事吧?”她轻拍着儿子粉嫩的颊,就怕他受到惊吓。见他连话都说不出口,她心急着,却只能柔声哄着,“天衡,别吓爹爹,你说话,快。”
阑示廷闻声,跟着凑了过去。“他伤到了吗?”
“应该没有,我先去点烛火。”将儿子搁在床上,她赶紧点了烛火,关门时察觉地上溅上点点血迹,以鞋轻抹了下才走回。“天衡。”
钟天衡小嘴动了动,好半晌才道:“没事。”
“你快把爹爹吓死了。”钟世珍一把将他搂进怀里,不住地亲吻他发凉的颊。
“我没事,我只是……”他张着大眼直瞅着阑示廷。“好厉害喔,爹爹,他比你还要厉害。”
他亲眼瞧见一道银光从他的手中迸现,铿铿铿之后,坏人就跑了!
钟世珍闻言,好气又好笑。“是是是,他比爹爹还要厉害,只要你肯好好学,等你长大比谁都厉害,好不好?”
“我要学那一招。”钟天衡不断地挥着短短小手。
钟世珍被他逗笑。“你叫叔叔教你。”
钟天衡二话不说,偏过头去,软嫩嫩地喊了声,“叔叔,教我。”要不是爹爹把他搂得太紧,他会直接扑进他的怀里。
阑示廷嘴角抽搐了下,似笑非笑地道:“世珍,你把孩子教得真好。”才三岁就这么有天分,前途不可限量。吊诡的是,他压根不觉得钟世珍的年纪比他大。
钟世珍自然明白他说的是儿子见风转舵的高超本领。“唉,不是我教得好,是他自个儿有天分。”
有这般识时务的儿子,某程度上也算是好,至少可以避开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她想,这孩子肯定是像亲生父亲的,要是哪天遇到和这孩子同性情的男人,也许就是这原主的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