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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页

 

  只要没有孩子,在皇上面前两人否认到底,又能拿他们如何?

  南安廉笑了笑,轻抹去她的泪。“丫头,你可知道照你这说法,我待会还得想法子除去大夫呢。”

  “为什么?”

  “因为是他诊出你有喜,要是右都御史前来是奉皇上旨意,也许会押咱们回京,他知晓你身上有伤,会在咱们临行前再把大夫找来替你诊治,难道大夫就不会道出你的事?”

  “……那只是你猜的,右都御史不见得会这么做。”

  “他会。”易宽衡在旁冷声开口。

  “为什么?”

  “因为安廉打残了他的独子,他一定会和辜正亮连成一气,一旦知道你俩有染,要查的必定是有无喜事,好掌握确凿证据。”

  “打残了?”她颤声道。

  她不知道原来司徒佑企图轻薄她,竟被南安廉打残了……她恼他行事怎会如此莽撞,却又不能怪他,因为他都是为了她。

  为她,打残了右都御史的儿子;为她,杀了首辅的儿子……她应该是来报恩的,可为何她觉得她的存在竟是破坏了他的人生?是她踏过边界,不顾一切的爱上他,明知他有顾忌,可她还是为了一己之私硬逼他点头。

  啊,原来,她才是定他死罪的始作俑者。

  “丫头,不关你的事。”南安廉柔声安抚着。

  南茗棻颓丧得像是被抽走魂魄的木偶,闭上的双眼不断滚落泪水。

  是她太天真,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以为只要两人低调行事,就能瞒天过海,可事实上天不从人愿时,一个深埋多年的未爆弹都会在瞬间引爆。

  如果不是她,当初他就不会在北方大郡杠上辜胜决,不会因而得罪辜正亮,不会在十年后再次狭路相逢;如果不是她,他不会打残司徒佑,那么就算是司徒重前来,也许会看易宽衡几分薄面,大事化小。

  说来说去,一切都是因她而起……他本来可以继续当将军当总督,仕途平顺,百官巴结,可如今却要因为她而背负淫乱污名,逆伦死罪……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她怎么会把他的人生搞成这样?如果她不存在了,是不是可以还他原本的人生?思忖着,她脑中闪过一念,如果她不在这人世间,就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控诉他,他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丫头……”南安廉被她的泪水吓得不知所措。

  南茗棻缓缓张眼,微颤的唇角挤出笑意。“没事,我只是累了,歇一会就没事。”

  易宽衡在旁注视她良久,叹了口气道:“我去探点消息。”

  南安廉应了声,扶着她在床上趴睡,坐在床畔不语,压根未觉她暗下决心。

  南茗棻迷迷糊糊醒来之际,听见包中说易宽衡要南安廉到正堂一趟,待她张眼时,南安廉已经离开,房内只剩白芍,简俐儿正端着药走进来。

  “小姐,你醒了,正巧喝帖药再睡。”白芍瞧她张眼,随即扬笑走到床边。

  南茗棻点了点头,在白芍的搀扶下坐起身,简俐儿端着药轻轻吹凉,才递到她手中。

  南茗药端着药,感觉两人都看着自己,不禁抬眼笑问:“在看什么?”

  “茗棻,你要坚强,总会有法子的。”简俐儿沉声说着。“我和白芍一直在思索能怎么帮你,我想要是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陆秀才的,这不就没事了?我可以和陆秀才谈这事,他肯定愿意帮你。”

  南茗棻怔愣的看着她,泪水无预警的滑落。她想,也许是因为怀孕了,泪腺松了,才会让她动不动就哭。

  “怎么哭了?”简俐儿赶紧抽出手绢替她拭泪。“要是这法子不好,咱们再想别的,咱们这么多人,总会想出一个好法子的。”

  “是啊,小姐,一定有法子的。”白芍也劝着她,看她掉泪,她跟着落泪。

  “我还以为你们会看不起我呢。”她哭着却咧嘴笑开。

  “怎会?事实上你们又不是真父女。”简俐儿安慰她。“只是老天太会捉弄人,特别爱捉弄有情人,但天无绝人之路,只要咱们不放弃,总会有法子的。”

  “是啊,小姐,你得要放宽心,不要胡思乱想。”

  南茗棻抿着笑垂敛长睫,半晌像是下定了决心,抬眼道:“白芍,这药味好浓,去厨房帮我拿块核桃糕好不?”

  “好啊,小姐,你等我一会。”白芍见她似有食欲,整个人放松许多。

  待白芍一走,她又道:“俐儿,我有点冷,再去帮我拿个火盆,好不?”

  “好,等我一下。”简俐儿没有防备的离去。

  待门一关,南茗棻将药碗一搁,费劲的下了床,每走一步,肩胛上的伤就像是要扯裂似的,痛得她冷汗直流,可她没有时间停下脚步,她不给自己犹豫反悔的机会——想要救安廉,只能拿她的命去换。

  她记得主屋西边有湖泊,这么冷的天气,待在湖中,肯定是救不了的,她必须走快一点,再快一点……

  “丫头,上哪?”

  背后突地响起南安廉的低沉嗓音,南茗棻吓了一跳,不敢回头,拖着脚步直往前而去。

  快到了,就快到了,只要跨过去,他就不会有事了!

  “丫头,你上哪,我就去哪,你在哪,我就在哪,你真要再往前走?”南安廉的嗓音已近在背后,他伸手,将她环抱入怀。“回去了,丫头。”

  南茗棻颤着唇,嚎啕大哭。她也想回去,打来到这,她的记忆就从他的怀抱开始,可是她会连累了他……

  易宽衡从她前方的回廊转角走出,桃花脸没了以往的笑意,目露哀伤的望着她,道:“回去了,丫头。”

  南安廉轻柔的将她抱进怀里,她一声抽泣,便教他脚步沉重一分。

  回房后,易宽衡打发着南安廉去差人弄膳食,独自留下来陪南茗棻。

  沉默良久后,他才轻声启口。“丫头,你可知道安廉罢官是为了你?”

  她缓缓抬眼,听着他继续说:“为了不让你有机会被选秀进宫,为了不让你离开身边,所以他辞官回故里。”

  像是想到什么,他突地笑了,“你从小他就宠你,你怕喝药,他上厨房强逼伙夫头做糕饼,你说他臭,他就非得要沐浴干净才进房,只要是你说的,他都会做到,只是我没有想到他竟会宠你宠到动情……他是个寡言的人,可是从他的举措中就看得出端倪,他为了你,什么都可以放弃,而你,怎能不为了他而珍惜自己?”

  她傻愣的望着他,从不知道南安廉的怪癖是因为她而起……她知道安廉一直很疼惜自己,她也很清楚他在爱与不爱之间犹豫挣扎许久,怕的不是自己背负罪名,而是怕伤害她,他很爱她,她比谁都清楚。

  “可是,我怕我会……”

  “有我在,怕什么?皇上是我表哥,当年辜胜决的事我都能摆平了,眼前这点事交给我,我处理。”易宽衡一见她的泪,哪怕是不能为之,他也非得为之。

  “不会害了你?”

  “我娘会帮我求情。”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南茗棻见状,不禁破涕为笑,可最终眉头一皱,无声的啜泣。“我真的不想害了身边的人,可是我真的想留下来……”

  “那就尽管留下来,没事。”易宽衡轻轻将她圈抱住。“安廉是我最重视的兄弟,你是我最疼的丫头,有什么事,我担了。”

  适巧,南安廉踏进房,撞见这一幕,魅眸微眯。

  “瞧什么?这是长辈在安慰晚辈,你那是什么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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