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哥儿尤其分外舍不得,浮肿的眼眶看得出来一夜难熬,纵使母亲一再告诉他姊姊就只是搬到隔壁,往后只要他想就能去看她,他还是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伤感。
拜过天地,好不容易被送进新房,红彤彤的床上撒满桂圆、核桃、莲子、枣子、花生等。
“姐儿,我去拿了些甜汤,您先喝一些吧。”昆堇做为陪嫁丫鬟,很尽责的拿了一个小碗递给邬深深。
邬深深就着她的手把一碗甜汤喝了,觉得那些成亲繁琐的步骤而耗费的力气都回来了。
“你和秋婵下去休息吧,你们也都累了一天,战止在前头招待客人,想必不会那么快回来。”大喜的日子,通常没有把新郎灌得醉醺醺的好像就不叫新郎了。
昆董接了碗,拉着秋婵守在门外。
只是两人也才和喜娘说上几句话,新郎官就出现在长廊的那头。
一般新郎官都会在前头陪客人喝上几轮才会被放回来,谁知道这个新郎的速度这么快。
她们哪知道主要是伴郎得力,梁蓦是什么身分,没人敢太过分的灌他的酒,而詹事府少卿和工部侍郎算是长辈,谁敢那么没眼色的上前去拚酒。
战止看到这些朋友们卖力的为自己挡酒,脱身便来到新房。
两个丫头即使在前厅见到新郎官的脸时慌张失措过好一阵子,现在再度看见还是失神了一下,喜娘亦然。
战止给了赏钱,几人也都识趣的退了下去。
新房里只剩下灼灼的龙凤喜烛和独自坐在喜床上,他的小新娘子。
战止拿着秤杆揭了红盖头,相较平常冷清的脸蛋,邬深深多了几分艳色,整个人就像恣意盛放的花儿,炫目得让他舍不得眨眼,然而谁知杏仁般的眼睛在看向他时,忽然转为横眉竖眼,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蹦三尺高。
“哪来的登徒子?谁让你擅自进来的?昆董,来人……”
她的眼前犹如烟花炸开,见到的是一张风姿秀逸、如珠如玉的俊脸,这样的脸配上慵懒的神情,令人怦然心动,脸红心跳。
“想我了娘子?”邬深深的手被战止牢牢地握着,脸蛋酡成了玫瑰般的色泽,令人想轻尝一口。
“战止……”鄙深深有些茫然的看着这剃掉胡子,浑身透着英气,眉眼间笑意盈盈,举世无双的浊世佳公子。
“正是为夫。”
今天穿着大红喜服的战止相较平常一脸的大胡子,简直就是另外一个人。
“要知道你会这么惊艳我这脸,我早该把那些碍眼的胡子给刮干净。”见邬深深如此反应,战止的眼中多了丝得意。
邬深深反应过来后,一张俏脸红如晚霞,就连后颈子也是粉红粉红的。还以为他是个严肃正经的人,怎知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过,这样的他也不坏。
到了这时,她不知怎地忽然害起羞来,粉颈低垂,默默无语。
她的颈子长而弧度优美,柔美而动人,战止看在眼里,心酥麻酥麻的,他可不知道这眼神要落入别人眼底,估摸着就是黄鼠狼在想老母鸡的眼神了。
“娘子,该喝合卺酒了。”他拿起两个酒杯,递给她一个。
她战战兢兢的抿了一口,入口顺滑,居然是琥珀色的葡萄酒。“这是……”
“是札罗大爷送来的贺礼。”西域十二瓶年份颇高的红葡萄酒,另外一箱白葡萄香槟,这礼不可谓送得不实惠了。“我们还是早点歇下吧。”战止温柔如水的说道。
他在生命最困顿的时候遇见她,一步一脚印的在灵魂里刻下彼此相连的印记,每想到和她在一起时的温暖愉悦,生机盎然,更多的还有充满无限苦中作乐的乐趣。
他那颗始终不平的心,何时起也变得静谧如蔚蓝天,只觉得能日日欣赏她每个活泼的表情、能瞧见她每一分不经意展现的风情和美丽,和那天不怕地不怕的豁达,他的人生便可以无比的丰满。
以后她就是他的小妻子了,他们的未来联系在一起,共同走向未来的路,生死契阔,唯你而已。
一思及此,他的心有种春暖花开的明媚滋生了出来,眼前仿佛能看见锦绣大地一般的灿烂。
“嗯。”
“要让秋婵进来帮你吗?”
“我可以自己来,我想到净房稍事冲洗一下。”
结婚容易吗?半夜就爬起来折腾,那全副武装的嫁裳,冗长又繁复的礼节,难怪结婚这档子事折腾一回就够终生纪念的了。
至于洁净自身这事,她从来不假旁人的手,虽然不必自己动手是件舒坦的事,但自己的身体还是自己来得好,这点她很坚持。
“为夫也去。”鸳鸯戏水,是件多快乐的事情啊。
“我让喜子进来帮你换衣。”觑着战止幽暗不明的目光,邬深深感觉到他勃发的感情。
是邬深深买的奴才,见他机灵可喜,又见战止身边连个可以使唤跑腿的人也没有,便把人给了他。
“不用,这我也能自己来。”今天是什么日子?是他的洞房花烛夜!花好月圆的良辰美景不需要不相干的人来打扰。
邬深深进了净房,也不知道是下意识还是怎么着,她用热水把身子洗得像只熟透的虾子,换上轻便衣裳,这才出了净房。
战止也换下大礼服,穿了家常的便服躺在长榻上,手里拿着本兵书《虎钤经》在看,一见她出来,便放下书,一骨碌的翻身起来,伸臂将她抱进怀里。
“我的娘子好香啊。”像小狗似的嗅闻着她身上的味道,他心中一阵悸动。
“要不换你去漱洗,身子也畅快些。”她觉得自己靠着的这个怀抱浑身灼热,想推开他,不过,他一点都没有打算松手的样子。
“良宵苦短。”他的声音低低的,却温柔得能拧出水来。
她意会了过来,也不推拒了,让他抱着她上床。
第十三章 嫁到隔壁去(2)
一番细腻缠绵,战止像饱食的狮子一脸的餍足,她的肌肤像剥了壳的荔枝那样洁白如玉,他非常喜欢。
邬深深又困又倦,非常想睡,但是床上多了这么个人,她觉得不习惯,很别扭。
“我到别处睡,这儿让给你。”她想起身,但身子动弹不了。
“我们是夫妻,哪能分开睡,要不,随便你找个舒服的姿势,我都配合你。”佳人在怀,哪有各自睡各自的道理?
邬深深无奈,实在也没力气和他多做计较,光洁的身子挪啊挪的,挪进了战止的怀抱,然后在他身上找到睡起来舒坦的地方,体力不支的闇上眼,朦眬的睡去了。
战止让她安妥的趴睡在他身上,徐徐拍抚着她的背,哄孩子似的。“喜欢我怀抱这个枕头是吗?那就好好睡,往后睡习惯了,你就再也不会赶我去旁的地方睡觉了。”
别说男人没什么小心思,新婚头一晚,他的娘子自是不好撵他去外间睡,往后呢,两人要有个什么小龃龉,他一准是得去外间睡的那个人,不过想到这里,他的心又有那么个小疙瘩了,一个做丈夫的人,居然要靠这样的讨好来收买自己睡觉权,娘子啊,你究竟是怎么收买了我的心的?
夜已深,他小心的搂住小妻子,替她把往下滑的被子往上拉,抱着她睡着了。
这一觉邬深深睡得很沈,直到日上三竿她还起不来,倒是战止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唤了昆董。
昆董是个心窍灵通的人,很快备好汤水。
战止小心抱起还甜睡着的邬深深,哪晓得他这一动,把还在熟睡的人儿给惊得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