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一旁扯自家姊姊的后腿,这才是笑话。楚意宁真想叹气,老夫人怎能容许林姨娘将女儿教成这副德性?
“是啊,不识字怎敢嫁给英亲王?”先前那个带着恶意的声音又响起了。
楚意宁沉稳地将目光转向那位姑娘——生得很清秀,可惜太刻薄了,“赐婚的是皇上,这位姑娘可是质疑皇上的眼光?”
不只某人嘴巴闭上了,就连看笑话的那些姑娘也忙不迭地撇开头,就怕被一旁侍候的宫女惦记上了。没有人胆敢质疑皇上,触怒龙颜,就算不是死路一条,只怕也没有哪个名门世家敢上门提亲了。
“三妹妹,别忘了一笔写不出两个楚字,我们是一家人。”楚意宁的声音很轻很柔,却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权威感。
楚意歆瞬间脸色发白。是啊,楚意宁不识字固然丢脸,但是身为她的妹妹也得不到好处,且这事若传回成国公府,她肯定会挨骂。
“人的脑子生来不是摆着好看,而是要用它,要不,只会被别人拿来当枪使。”
这个村姑竟然骂她笨蛋!“你……”
“别忘了身在何处,三妹妹的亲事还未定下来,不是吗?小心一点,可别吓跑那些想上门求娶的高门大户。”虽然成国公府已经沦为三流权贵,但因为她要嫁给英亲王,权贵之家还是很乐意上门求娶她这位妹妹,当然,庶子的可能性比较大。
楚意歆真正闭上嘴巴了。即使看不上楚意宁口中的高门大户,但也不能不在意这些睁大眼睛打量的目光,万一传出闲言闲语,闹到英亲王那儿,就算她命格贵不可言,英亲王畏于流言也不敢娶她。
此时,有三名宫女走过来,众人转开的目光再度凝聚过来,因为她们都知道最前面那一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
她们走到楚意宁前面,恭敬行礼,“请问是楚二姑娘吗?”
楚意宁起身回礼,“是,宫女姊姊有何吩咐?”
“皇后娘娘有请楚二姑娘。”
“是,请宫女姊姊带路。”
皇后娘娘为何突然召见楚意宁?楚意歆眼巴巴地看着随坤宁宫宫女离开的楚意宁,恨不得可以跟过去,但是她不能,更不敢。
虽然百花宴由皇后娘娘设宴,可是皇后娘娘通常交给下面四妃打理,今年主事的是德妃娘娘,不过,即使是德妃娘娘,也不会在宴席一开始就与众人同乐,总要等到宴席最高潮之时方才出现,皇后娘娘就更不用说了。如今,皇后娘娘竟然召见楚意宁,还是单独召见……
难道是因为楚意宁是未来的英亲王王妃吗?若是为了英亲王,也应该是太后娘娘召见,为何是皇后娘娘?还是说,楚意宁刚刚惹了什么麻烦?
楚意歆真的是一刻也坐不住,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伸长脖子等着楚意宁回来。
虽然已经猜到那位得了羊角风的小姑娘是公主,但是楚意宁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唯一出自皇后娘娘肚子的孩子——朝阳公主——大周最尊贵,也最受宠的公主。她竟然可以成为这位公主的主治医生,虽然不能让人知道此事,但又何妨?她原本就不想曝露医者的身分,只要能摆脱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困境,这就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不过最令她欢喜的是,朝阳公主愿意相信她,给她机会。
楚意宁回到宴席时,宴席正好进到最高潮——作画或题诗,因此没有人留意她回来,除了眼巴巴地等着她的楚意歆。
“皇后娘娘为何要见姊姊?”看到楚意宁笑容满面地回到宴席,楚意歆忍不住嫉妒地质问:“是不是姊姊惹了什么麻烦?”
“三妹妹很希望我惹麻烦吗?”她真的很想低调度过嫁人之前的这段日子,可是,这位脑子进水的妹妹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妹妹只是担心姊姊自幼生长在乡下,不懂规矩,得罪了贵人。”没错,楚意歆就是恨不得楚意宁惹麻烦,如此一来,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取而代之。
“谢谢三妹妹如此为我担心。”楚意宁回以天真无邪的一笑,“虽然我没有多少见识,倒也知道不该看自家人的笑话,要不,只是给外人笑话的机会。”
楚意歆脸色一变,“你……”
“三妹妹真的不必担心,我不喜欢惹麻烦,倒是三妹妹留心一点,有些人就是喜欢挑起事端,三妹妹最好离她们远一点,免得被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
“……皇后娘娘究竟为何召见姊姊?”楚意歆用力捏着大腿的肉,努力压下冒上来的火气。
楚意宁对她甜甜地一笑,“我要嫁给英亲王,三妹妹忘了吗?”
楚意歆恨恨地咬牙切齿,哼!你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妹妹忘了告诉姊姊一件事,今日若不能为百花宴作一幅画,就必须在某人的画作上题一首诗。姊姊作画应该不行,但姊姊可以为英亲王的画作题诗。”
楚意宁唇角一抽,怎么老是玩这种把戏?
“英亲王是马上英雄,姊姊的诗作要有气势,这才配得上英亲王。”
楚意宁似笑非笑的斜睨着她,“你是不是太关心英亲王了?”
双颊瞬间染红,楚意歆结结巴巴地道:“我……只是给姊姊建议,姊姊应该也不愿意随便坏了人家的画作,不是吗?而且,英亲王是武将,当然不喜欢那些风花雪月的诗词。”
“你如何知道他不喜欢那些风花雪月的诗词?”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谁会不知道?”
英亲王看似很粗暴,但是在她看来,他骨子里是个纤细的人……应该说,纤细的小男孩比较贴切,不过,楚意宁懒得争论地点了点头,转而道:“今儿个我不留下一幅画,也不题诗,那又如何?”
顿了一下,楚意歆一脸不屑地道:“我可没听过有这种事。”
“可见得你孤陋寡闻。”她就不相信在场的权贵子女都会作画作诗。
“你……”
“今日来了那么多人,想必不是人人都有作画或题诗的兴致吧。”若是来这儿如同上考场,她相信人数应该会减半。
没错,作画或题诗不过是藉此机会展现才情引人注意,说不定还可以为自个儿争来好姻缘,所以通常定了亲的姑娘都不会参与。楚意歆咬了咬下唇,语带挑衅地道:“姊姊是英亲王未过门的妻子,难道姊姊愿意见到别的姑娘在王爷的画作上题诗?”
“你确定王爷会作画?”她觉得他应该没兴趣参与这种活动,除非……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会不会借机找她麻烦?
“……若是姊姊开口请英亲王作画,英亲王不会拒绝姊姊。”楚意歆仔细想想,确实不曾看见英亲王在百花宴上作画。
楚意宁一副“你傻了吗”的表情,“我没兴趣题诗,为何要请王爷作画?”
楚意歆的舌头彻底冻结了。
楚意宁露齿一笑,终于让某人安静了,不过,开心不到一炷香,便有两个宫女分别送来一幅画和笔、墨、砚。
“英亲王请楚二姑娘为他的画作题诗。”
楚意宁真的很想破口大骂,这个臭小子果然借机找她麻烦!
众人的目光纷纷转向楚意宁——有人目光带着深思,这位未来的英亲王王妃竟然能让英亲王破例当众作画;有人好奇英亲王画了什么,未来的英亲王王妃又会如何题诗;有人等着看笑话,这个自幼养在乡下的村姑哪会作诗;有人充满同情,英亲王有必要欺负未过门的妻子吗——无论怀抱何种心思,众人皆在等待楚意宁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