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见到我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间……”荣清宁突然想到季霏倌,接着发现旁边的人不知道神游何处,连忙拍了她一下,“你在想什么?”
“没事,我是在想,不知道今日来不来得及去一趟福恩寺?”
转眼之间,荣清宁就将刚刚的烦恼抛至脑后。“我也正想问你,你能不能陪我去福恩寺看桃花林?听说福恩寺有京城最美的桃花林。”
“福恩寺的桃花林确实很美。”
“你见过?”
“没有,只是听人提过,不过从这儿到福恩寺,就是坐马车只怕也要半个时辰。”
“不必,大哥哥告诉我一条捷径,你跟我走。”
第二章 辅国公世子(2)
荣清宁挥退引路的丫鬟,带着季霏倌按着荣青云提供的提示,一路走到桃花庄的后门,穿过后门,爬上蜿蜒而上的阶梯,竟然就到了福恩寺后山的桃花林。
“没想到桃花庄离福恩寺竟然如此近!”
因为屁股对屁股,而两处的占地又相当广阔,以至于会产生错觉……难怪前世她在福恩寺的时候,不曾发现桃花庄的存在。
“回去得好好谢谢大哥哥,若非他指出捷径,今日绝对来不成福恩寺。”
走进桃花林,季霏倌很自然的走在前头,带着荣清宁来到那一夜她与左孝佟下棋的凉亭,没想到凉亭的石桌上正摆着一盘棋,黑棋、白棋罗列分布……很可能先前有人在这儿下棋,或者是某人摆出来的残局。
“哇!这儿的桃花林犹如仙境。”
荣清宁感觉整个人三魂七魄仿佛都被勾走,瞬间化成一只彩蝶穿越在桃花林间,季霏倌见了一笑,目光不自觉再度落在棋盘上,仔细琢磨了起来。
“看到这些桃花,我突然想到桃花酿……不行不行,如此美景,我怎能只想到口腹之欲呢?我这个嘴馋的坏习惯真应该改一改……咦,你在看什么?”荣清宁终于发现某人的心思完全飞走了。
“随便看看……我们该走了,还没向大公主辞行,我们不能在这儿待太久。”
转身走出凉亭之前,季霏倌忍不住手痒,顺手拿起一枚白色棋子落下,然后才上前勾住荣清宁的手,拉着她走人。
当她们走出桃花林,左孝佟从凉亭左侧的石碑后方走出来,踏进凉亭,看着石桌上的棋局,唇角不由得一扬,不过一会儿功夫,她竟将先生引以为傲的残局解了……她,再一次令他惊喜,不知道下一次再见到她,她又会以何种样貌呈现在他眼前?他已经开始期待他们的下一次相遇。
从踏上湘州之行,季霏倌心情始终难以平静,且越接近宜津,她像是着魔似的频频喊热,搭船时,就站上甲板上吹风,坐马车时,就卷起车帘吹风,巴掌大的脸儿吹得凉飕飕的,可是那双眼睛更显清亮了。
“小姐会着凉的。”如意都不知道自个儿唠叨多少回了。这种暮春时节,天气乍暖还冷,最易受风寒了。
“不会的。”她就是要着凉,不过,单是这样子吹风,还不见得会生病,晚上还要不时踢被子,总之,唯有生病,她方能藉着养病之由留在宜津驿馆,才有法子打探十四年前发生在这儿的事。
“我都听见小姐在咳了。”
“有吗?”
“小姐别想骗我,我听得可清楚。”
“好了,我会当心,我的身体自个儿最清楚了,你不必担心。”这副身体每次感冒都是先从咳嗽开始,接下来会发烧……距离宜津只剩一日的车程,若是在进入宜津之前就出现发烧的症状,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留下来。
计划倒也顺利,进入宜津之后,她果然出现发烧症状,夜里更是高烧不退,因为大夫严令不宜继续赶路,季老夫人决定在宜津停留,待她身子好转,她们再上路。
但季霏倌当然不同意,若是祖母跟着留下来,难免造成她的不便,因此即便病得昏沉沉的,她还是不忘了催促祖母先行上路。
“我可以自个儿留在这儿养病,祖母先起程去湘州吧。”
“别担心,我们又不急。我瞧你平日身子可好得很,为何一出门就生病了?”
她们确实不急,因为季老夫人年纪大了,且多年未曾返回季氏老宅,这一趟足足提早三个月,如此一来,可以让祖母跟许久未见的妯娌叙旧,而她也能够藉此机会随季家各房堂兄弟姊妹一览湘州风光。
“这要怪我太过粗心了,没留意北方与南方天气差异,以至于招了凉,教祖母操心,真是对不住。虽说我们不急,可是老家那边只怕等祖母等得很心急,祖母还是先起程去湘州。祖母留在这儿陪我折腾,万一累着祖母了,我岂不是罪过?祖母也不必担心我,这儿离湘州只有三日车程,所经之处皆为热闹城镇,实在不放心,就留下两名侍卫给我。”
这儿确实离湘州不远,季老夫人也知道自己留在这儿帮不上忙,便同意了,最后,留下四名侍卫。
季老夫人一离开,季霏倌就让如叶暗中打探消息,而自个儿当个安分的病人,仿佛两耳不闻窗外事。
“小姐,如叶又跑不见人影了,你再不说说她,我真担心她在外头惹出麻烦。”这一两个月,如萍已经感觉到如叶有取自己而代之的迹象,她虽心急,架不住小姐就是喜欢如叶,什么贴身伺候的活计都交给她办,还常跟她嘀嘀咕咕的不知说些什么,这会儿人也不知跑哪里去,真是仗着主子宠,没了规矩。
“她年纪小,玩心重,将她拘在驿馆,可能会闷出病来。”这趟她最不想带在身边的是如萍,可是在府里众人眼中,如萍是大丫鬟,过去她也一向倚重如萍,突然不带如萍出门,难免教人多想。
“小姐为何将如叶带来?”如萍隐隐约约有窥探之意。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小姐好像隐瞒什么事,可是三番两次试着从如意口中套话,却不见任何异样。
如意闻言忍不住皱眉,道:“小姐想带谁出门就带谁出门,你多嘴问什么。”
如萍可怜兮兮的咬着下唇,“我只是担心如叶贪玩不懂分寸,惹出麻烦。”
“如叶是贪玩了一点,但不至于不懂分寸,更不会逞强。”
如意同意的点点头,“如叶可机灵了,打不过人家,她溜得比谁都快。”
季霏倌噗哧一笑,“依你之言,如叶还真是没出息。”
如意急忙摇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如叶很识时务。”
“是啊,认清楚自个儿的身分,就会知道何事该做,何事不该做。”
季霏倌无意藉此暗示什么,可是如萍近来遭到冷待,忍不住对号入座,认为小姐在指责她没有当丫鬟的自觉。
如萍真是委屈极了,小姐要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实在不懂哪儿惹小姐不开心,先是将她的差事分了,接着不时暗示她,她是一个不守本分的丫鬟,为此,她想了又想,始终想不明白,问小姐,小姐却道:教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她都懵了,不是一直如此吗?
季霏倌多少了解如萍的心情,可是她又不能挑明了说:你的胃口已经被我养大了,即使在你看来,你很守本分,却完全没意识到你的本分已经超越丫鬟的界线。她希望如萍能够看透这一点,她们的关系就不会走向决裂……
无声一叹,她摆了摆手道:“我倦了,你们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