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理解以他的身分,对人多疑与虚应都是应当的,自己不该将此事放在心上,但她就是……就是……她心乱如麻的捏紧衣裙,心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佛祖面前,她欺骗不了自己的心,她……好像喜欢上他了!
若不是如此,她怎么会患得患失?
若不是喜欢他,她又怎么会随他上京?
若不是在意,她又怎么会伤心他不信任自己?
然而他喜欢的是神女水仙,水仙是自己见过最美的女子,她如何与这样的美女相比,阿旭又如何会对她心动。
思及此,孙子凭心情混乱到极致,再也跪不住的站起身要出到殿外去,英姐立即也跟上来。
她转身对英姐说:“你留下,我想自己走走,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离开这座寺庙的。”
心情纷乱的她不想让英姐跟着。
见英姐不赞同,想张口想说什么,她马上再道:“拜托你了,我不想随时有人跟着,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英姐听她都这么说了,也只能点头说好,自己留在原地等她回来。
见英姐终于没跟上来,孙子凭这才松了口气,接着往佛殿外走去,外头环境空旷,还有清脆的鸟鸣声,但不知何故,一路行来,这里几乎不见香客,只有几个僧人在打扫,异常宁静。
佛寺内沿着长廊,辟有一间间禅室,她闲来没事逐一参观,见到挂在墙上励人心志的禅语,渐渐地,她心情也变得平静许多。
她告诉自己,她随阿旭上京是真心想助他复朝,期望他能改变现在的暴政,让百姓真正安居乐业,自己不能因为得不到他的感情便忘了这更重要的事。
想通这些事情后,她放松心情,微笑了,打算回去找英姐。其实英姐心思纯正,只是听命于阿旭,对她是没有丝毫恶意的,自己不该迁怒英姐,让英姐焦急。
孙子凭正要回去找英姐时,不巧听见隔壁的禅室传来两人交谈的声音——
“楚王,照这密函上所言,既然太师都有意废帝改立您,您为何不趁势而为,替自己争取机会?”声音低沉的男子说道。
“这封密函来历不明,突然就出现在本王桌上,这东西如何能轻信?”年轻人回道。
“话虽如此,可我认为可信,太师早就对皇上不满,皇上整日酒池肉林就算了,这还不长心眼,近来多次曾在朝堂上逆了太师的意,太师若想换掉他,也不是不可能。”
“你的意思是,若是本王将来登基,也一样不能得罪太师,让本王继续做他的傀儡,任他操纵控制?”
“这……当然不是,您比皇上聪明多了,自然明白虚与委蛇的道理,等博取太师的信任后,那便能找到机会铲除这个奸臣,之后就能任您大展鸿图,做一个真正的九五至尊……”
“不要再说了,这个江山是我皇兄的,本王不可能取代他。”
“可您当皇上是兄弟,不想取而代之,可皇上对您不见得有情有义,太师既曾当着他的面提起要废他立您的话,那他还能容得下您吗?”
这人尖锐的提醒后,隔壁的禅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孙子凭觉得听够了,静静的退离开,不再继续听下去,她晓得里头的人是楚王,官庙仅的亲弟弟,她讶异自己竟然会在这里听见他与他人的谈话。
方才她听出楚王内心是真的不愿意夺兄长的皇位,但另一人说的也没错,卧榻之侧,岂容酣睡,那官庙仅难保不会为权斩断亲情,先杀他再说,瞧来这位楚王正处于进退维谷的窘境……
第七章 明白真相的苦涩(1)
孙子凭在要去找英姐的路上,经过一座小院子,里头种了些花草,她在榆树下听见一只刚学会飞的幼鸟痛苦的鸣叫,拍着翅膀怎么也飞不起来。
她关心的上前去瞧,刚蹲下身将幼鸟抱起,身后突然传出了一道声音——
“真可怜,翅膀受伤了,该是附近的猎人误射所伤。”
她一怔,这声音……
她犹豫着回头,只见一名身穿靛蓝儒袍的英俊少年就站在她身后,探着头瞧她怀里的小鸟儿。
“你……”她没想到会与这人打照面,惊讶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官庙孔见她一脸呆相,笑了笑。“你为何惊讶?”
孙子凭这才猛然想起,官庙孔尚未表明身分,自己也该装作不认识他才对,且绝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方才偷听他与他人的谈话,因为那内容若让旁人听去,哪还能活命!
“你突然出现,我反应不及所以……呃,你说它是遭猎人误射受伤,这附近有猎人吗?”她转移话题的问。
“你不知道吗?这佛寺的后头就是狩猎场,连皇上都不时会到那里去狩猎。”他告诉她。
“后头就是狩猎场?这就难怪了!”这么说来,那座狩猎场也离竹园不远,不过连官庙仅都会去那,阿旭选择住在竹园,不会与这也有关系吧……
“姑娘,你想什么又出神了?”他见她一脸沉思,笑着唤醒她。
孙子凭收回思绪,尴尬的笑道:“我这人就是这样,一想事情就容易出神。”
“那你在想什么呢?”他似乎觉得她很有意思,盯着她好奇的问。
“我……我在想,这小东西受伤了,该怎么办?”她又岔开话题,指着怀中还在痛苦哀鸣的幼鸟。
“我瞧它只是受点皮外伤,伤势不严重,擦些药膏说不定就好了,我记得佛寺里备有急救药膏,遇香客不幸跌伤时可以使用,我知道放在哪里,我领你过去。”
说完他真带她去拿到了药膏,在空地上替小鸟儿上药,兴许是药膏减轻了它的疼痛,它已不再哀鸣不止,这时他们留意到它头顶有撮绿毛,十分可爱,她忍不住逗弄了它一会。
“你好像对这里很熟,连药膏放置的位置你都清楚?”她边抚着小鸟儿的那撮绿毛边问。放药膏的地方在寺庙后方的一处偏僻小屋里,那里一般香客不会过去,而他却是熟门熟路的带她过去。
“这间佛寺我常来,跟这里的住持也熟,有一次陪皇……陪我哥哥到后头狩猎时,我不慎受伤,就是到这里求助住持的。”
“原来如此。”她晓得他心口一致,没有说谎,只不过刻意隐瞒了身分不想让她知道。
而她也不想拆穿,免得徒增困扰,就当他只是一般香客。
不过此人虽是官庙仅的弟弟,为人却十分谦恭有礼,并无骄傲之气,让人相处起来颇愉快。
“好像不曾见过姑娘,这是第一次来?”换他问她。
“是啊,第一次来,觉得这里真是个清幽的好地方。”她赞道。
“那就常来吧,这里香客少,人不多,咱们偶尔碰面,还可以聊聊天。”
她听出他心里的寂寞,这人渴望交朋友,但身为亲王,想纯粹交朋友似乎不容易,而他以为她不晓得他的身分,这才能自在的与她聊上两句,她见他日子过得不如表面如意,不禁有些同情他。
“好啊,我有空一定来,不过你说这里没什么香客,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这里的佛祖不灵吗?”
他听了大笑。“佛祖就是佛祖,哪有灵不灵的,只不过西瓜切开,大家都喜欢挑大块的吃,离这里约三里处,往北走远些,那里还有一座庙,供奉的是金佛,整座庙兴建得金碧辉煌、美轮美奂,当今皇上都是去那上香的,自然吸引众人都往那里去了,这里自然就人烟稀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