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抵达时,耿毅拿过她的皮包翻找着钥匙。
他找到了钥匙,也在皮包里头看到一张门诊手术预约单。
耿毅取出预约单放进口袋里,浓眉锁成死紧。
他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难怪她的情绪一直不对劲,她要动什么手术?和她的经痛有关吗?为什么一句话也没告诉他?
因为曾经突如其来的失去,所以他不喜欢浪费时间,总觉得一眨眼人命便要消失了。
耿毅拥紧她,知道就算她得了绝症,他也会陪她走完最后一天。只是,他会像一个行尸走肉一样地度过这辈子。
他把钥匙握在手里,抱起她走到大门前。
“女人,起来解除保全设定,再继续睡。”他用额头轻撞着她的,等她醒来。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他一眼,在数字键上按了几下后,又倒回他的怀里。
“你房间在几楼?”他打开大门,踏入宽阔的玄关。
“三楼。”
她指着一旁的电梯,又把脸埋回他的胸前。
耿毅一挑眉,只能庆幸他这几年成就不差、收入还不错,否则他的公主一直住在这种有电梯的透天洋楼,他婚后怎么忍心要她屈就在小空间里。
电梯门在三楼滑开,一阵玫瑰淡香扑鼻而来。
象牙白的空间,有一个小客厅,布置方式和当年她住的地方完全一模一样,蕾丝落地窗帘、玫瑰沙发、白色茶几,还有一大捧的新鲜玫瑰。
推开她半掩的房门,里头有着一张四柱蕾丝垂纱纱帐床,摆着她最喜欢的玫瑰及蕾丝,看起来女性化且温暖无比。
耿毅低头看着她,想着这女人真的活得像童话里的公主。只是她不只拥有公主外表,她独立的内在、爱家的坚持,她报喜不报忧的性格,尤其让他心疼。
所以,他能保证自己会竭尽所能地让她的后半生都过得如此美好。
耿毅将她放到床边坐下,才拉开那层薄纱帘子,白心蕾就马上睁大眼,惊呼地醒来。
“我还没洗澡,不要躺在床上!”她死巴着他的颈子,像只无尾熊。
“累了就睡,哪来这么多顾忌。”他不以为然地说道。“肚子痛就给我好好休息。”
“我现在没那么痛了,而且我一定要先洗澡才上床,不然我会对不起我的RRATESI。”
“你的什么?”他挑起眉,以为她说的是个人名。
“你不知道我这PRATESI床单有多珍贵,它采用的是埃及南方尼罗河畔才有的苏丹棉,纱织数六百八十条以上,加上纯手工蕾丝刺绣——”
“停,我不想听到床单历史,我只是想知道你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洁癖了?”依他看来,她干净得就像玫瑰花。
“年纪愈大规矩就愈多,这很正常。我要先去洗澡了,你乖乖等我。”她从他身上滑下来,拍拍他的脸颊,小睡一下之后,现在精神好到一个不行。
“需要帮忙吗?”他挑眉问道。
“你想得美。”她嗔他一眼,转身走进更衣室拿出一件镶着蕾丝的粉色细肩带丝衣。
他吹了声口哨,觉得它们看来性感又纯真得让人想犯罪。
她啐他一声,不自觉地把丝衣拥在胸前,快步走进浴室里。
耿毅打量着她的房间,想一次了解她的所有喜好,方便他把她宠进心里。
她房间十分整齐,但是随手可见主人搜集的精致小玩意,水晶香水瓶、水晶玫瑰、水晶音乐盒……
原来,她除了玫瑰之外,还喜欢水晶。水晶的纯净,确实也符合她要求完美的性格。
第8章(2)
“我想睡觉了。”白心蕾从浴室走出,带出一阵玫瑰香味的水蒸气。
耿毅回过头,看她穿着一件胸前镶着薄蕾丝的丝衣,披着一条米白围巾,波浪长发落在肩后,美得像个女神。
白心蕾看见他惊艳眼神,忍不住开心地低笑着。
“过来。”他朝她伸出手。
“为什么不是你过来?”她侧着头问道。
耿毅走到她的面前,呼吸间全是她的玫瑰香。他低头轻触着她丝滑的颈子,在她肌肤上低语着:“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花时间在追求这件事上吗?”
“男人总是比较没耐心,已经到手的,何必再花心力呢?”白心蕾话才说出口,马上就检讨反省了起来。“对不起,本人熟女就事论事的本性又发作了。我知道你为了我,帮了我爸爸多少忙。”
“我爸三年前跟我联络过。”耿毅挑起她的下颚,低声说道。
“啊……”她惊讶地睁大眼。
“我拖了一个月,挣扎了很久,等到我终于愿意去看他时,却发现他已经肝癌末期,我才陪了他三天,他就走了。”
白心蕾望着他眼里的空洞及紧绷双颊,她的喉咙被掐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伸开双臂拥抱了他。
“男人哭并不可耻,不然,我帮你哭。”她才开口,泪水便汩汩地往下流。
“都过去了。”他吻着她的泪水,用缓长的深呼吸平复心头一闪而过的痛楚。“所以,我不想再浪费时间在任何无意义的举动上。我要你,所以就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和你在一起,一切就是这么简单。”
她抚着他的脸颊,看着他太深沉以至于让人几乎察觉不出情绪的长眸。她的笑容缓缓漾开,像一朵盛开的玫瑰。
“你说服我了。”她啄着他的唇,抱着他的腰,声音有些激动,模样却很俏皮地说道:“现在,我该跪下来跟你求婚吗?”
“我现在只想知道——你皮包里那张手术预约单,是怎么一回事?”他抬起她的下颚,紧盯着她的脸。
她的笑容一敛,咬了下唇。唉,他先开口了也好,免得她还要在那里择期拣日地不知如何说出自己的问题。
“公司这个月没有大案子,所以早就排定下星期要动手术取掉子宫肌瘤。”她说。
“子宫肌瘤就是让你生理期痛得要命的原因?那很严重吗?良性还是恶性的?为什么需要开刀?”他不安地追问道,浓眉拧成死紧。
她瞅着他,实在不习惯在她深爱的人面前说出自己身体的毛病。唉,看来她爱完美的个性再不彻底改进一番,将来还有苦要吃呢。
一忖及此,她不自觉地叹了口气,他身子马上惊跳起来。
“很严重,对不对?”
“不对。”白心蕾低笑出声抚着他的脸,轻声地说道:“于宫肌瘤是骨盆腔最常见的良性瘤,罹患机率高达百分之二十。大部分患者并不会感觉到任何症状,我运气比较好,刚好就是少数会因此而疼痛的人。”
“多久了?”他神色严凛地问道。
“去年就发现了。有一段时间吃药控制过,但是那种药会造成骨质流失,一停药肌瘤又长大了。所以,医生建议我在摘除手术三个月后尽快怀孕,然后生产时再把子宫一块拿掉,一劳永逸。”她说。
耿毅一听到她居然还需要动手术把子宫拿掉,他脸色一白,紧握着她的手不肯放。“拿掉子宫,对身体不会有影响吗?生理期、荷尔蒙那些……”
“放心放心,台湾每年有两万多人动子宫全切除手术,很安全。而且,分泌荷尔蒙是卵巢的事,我还是会一样充满女人味的。”她握住他比她还冰冷的指尖,一耸肩表现出天下无事的表情。
“之前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他可没这么容易打发。
“唉唷。”她嘟了下唇,绞着手指别扭了起来。“你也知道我有完美主义,明知道人不可能完美,却还是希望一切都照着我的蓝图走。而且……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