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做什么!”傅无双大骇。
“朕想如何,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封旭冷笑,不一会儿,连里衣都脱了,光溜溜地就杵在她面前。
男人平素就经常骑马射箭,锻链体魄,一身肌肉长得匀称结实,宽肩窄腰,一股浓浓的阳刚味扑鼻而来。
傅无双脸红心跳,羽睫伏敛。
她不去看,却能听见男人随手拿起水瓢舀了几次水,冲去一身汗味后,便堂而皇之地下水。
“还愣着做什么?过来替朕擦背!”
帝王的命令,不容抗拒。
傅无双恨恨地咬牙,微扬起眸,只见男人悠哉地趴在池边,宽厚的背脊对着她。
要人擦背,怎么不去找他的新欢?听说林小仪那边也有个汤池,而且就依在悬崖边,能看见壮阔的山景,比她这儿的风光美多了!
她一面腹诽,一面小心翼翼地挪过去,拾了一块软绫布巾,顺着男人背脊的弧度,上上下下地抹拭。
男人像只慵懒的狼,享受美人的服侍。
第4章(2)
“刚刚去骑马了?”封旭淡淡地问。
“嗯。”
“这几日你除了骑马,还做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让人摘了果子酿果酒喝。”
“晔弟说许久不见你了,想和你比试射箭。”
傅无双动作一滞,想起那个性格爽朗的贵公子,以前他还会跟她吃醋,抱怨哥哥疼她比自己多。
那段无忧无虑的青春岁月,仿佛已经很遥远了……
她敛下眸。“嫔妾的箭术哪里比得上宁王殿下。”
“是吗?以前他不都是你的手下败将?”
她听不出这淡然的口吻是否隐含着对她的讥讽。“嫔妾……很久没射箭了。”
这是委婉的拒绝。
封旭嘴角一勾,似笑非笑。“你若是没兴趣,朕跟晔弟说一声就是了。”
傅无双默然不语,继续替他擦背。
夕阳西照,一缕霞光温柔地落进汤池里,映着水波荡漾。
气氛宁馨,傅无双忽然有种错觉,仿佛两人从不曾决裂过,他仍是从前那个无条件疼爱自己的旭哥哥,而她依然对他百般眷恋。
“晚上朕在你这儿用膳吧!”
封旭突如其来地开口,打破了这魔咒一般的氛围。
傅无双倏然凛神,眸光微黯。“林小仪怕是正等着陛下呢。”
他这几天晚上不都留在她那边吗?
他似是听出她话里隐微的涵义,俊唇一勾。“怎么,你吃醋了?”
她干么吃醋!
傅无双蹙了蹙眉,手上不觉稍稍用了力。
但再如何用力,对封旭来说都只是令人心痒的撩拨,他深吸口气,压下心头那股躁动。
原本这次出宫只想带着她一起来的,又怕太招人眼,才又点了林小仪随驾,只是人出来了,看着她那冷淡的态度,不知怎地心下就忍不住冒火。
他好意带她出宫散心,她竟不领情!既如此,他又何必巴巴地给她好脸看?
“林小仪正是如花朵般的年纪,容颜清丽,性子又温柔可人,陛下喜欢她再自然也不过了。”
身后传来清冽柔冷的嗓音,封旭唇畔的笑意更暧昧了。
“朕的确是喜欢她。”
分明是泡在暖汤里,傅无双却感觉到一丝莫名的凉意,身子微微一颤。
封旭转过身来,大手扣上她后腰,将她揽入怀里,仔细端详她倔强的眉眼。
只见她眉如弯月,明眸微敛,墨密的羽睫像两把扇子轻轻扑闪着,眼线尾端不着痕迹地往上挑,勾着妩媚的弧度,翘美的鼻尖上泌着汗珠,菱唇水润,却是紧紧抿着,如蚌壳般护着珍珠言语,一个字都不肯吐露。
果真是吃醋了!纵然她不愿承认,可他看得出来。
封旭满意地勾唇,可等目光再往下,那略微得意的笑陡然凝敛。
水影霞光,映得她本就白润的肌肤越发柔美如玉,在热水里浸泡久了,一点一点晕开蔷薇色泽,丰满的胸乳随着水波起伏,一弹一弹地勾他视线。
yu/望早就冒了头,此刻更是硬如烙铁,他命令自己忍着,双手艰难地改握住她圆润的纤肩,将她稍稍推开。
还是得先把事情跟她说清楚……
“你最小的弟弟入了军籍,在此次淮王叛乱中立下战功,升了百户。”他哑着嗓音,声线低醇如酒,浓郁得化不开。
若是平常,这样的声音肯定令傅无双莫名地脸红,可现今全部心神都被他所说的话给吸住了。
她赫然抬眸,不敢置信。“你说祈哥儿……入了军籍?”
想起当年总是像条小尾巴跟着自己的幼弟,傅无双不禁一阵心酸,家变那年他刚满十岁两个月,原也该被判流放,是她跪在太子府内殿,求着即将登基的这男人网开一面,才免了幼弟的罪刑。
没想到他竟能狠下心来,小小年纪就上战场……
“他才十四岁……”
“英雄出少年,你不高兴?”
傅无双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弟弟有了出息她自然是高兴的,可她更明白那孩子是为了什么不惜搏命,只怕是想替整个败落的家族争一个能够东山再起的希望。
“军营生活……很苦吧?”她喃喃。
“不会比流放边疆苦。”男人的回应近似无情。
她一震。
他定定望着她逐渐褪了血色的容颜。“想知道你父亲和其他家人的消息吗?”她默默地凝睇他,水眸含烟。
他有些不忍看那样的眼神,握着她肩膀的手不觉紧了紧。“你的大伯母早逝,长房没个能作主的女人,便由你母亲带着阖府女眷回到了家乡,如今住在你们傅家的祖厝,用她的嫁妆在附近买了几百亩的地,靠着收取田租支应日常开销。你父亲在边城太守属下做了个小吏,平时帮忙归整些档案文书,两个庶兄弟则是跟着其他军户一同开垦种田,倒也能够自食其力。”
“他们身子……都还好吧?”
“原本就是将门出身的子弟,身体都健壮得很,不成问题,只有你母亲身子弱了些,染上了咳嗽的毛病,近日常用汤药。”
一颗珠泪无声地碎落。
她的娘亲啊!从小最宠她疼她的娘,如今怕是鬓发如霜。
封旭凝望她,突如其来地说道:“朕不久前宣布了大赦天下。”
什么?她一愣。
“你的父亲虽不在此次大赦之列,但你两个庶兄弟都能回乡了,你们傅家长房也有些年轻子弟得到了赦免。”
这意思是……
她期盼地望他,而他仿佛有些窘迫,稍稍移开了视线。
“虽然一时会辛苦一些,但只要你们傅家的年轻子弟们争气,以后还是有再起的可能的。”
她顿时泪如雨下,说不清心内是什么滋味,傅家年轻一代能得到赦免自是好事,她应该感谢封旭的大度,但想起在家乡辛劳的母亲,心海仍是忍不住波涛汹涌。
“皇上,你放我走吧!我想回家孝敬我娘……”她再也克制不住翻腾的情绪,含泪恳求眼前的男人。
封旭没想到自己跟她说了这么多,她竟还是一心求去,瞬间冷了脸。“朕说过了,天家没有和离这回事,哪有外嫁女还想着回家侍奉父母的?你若是真回了家,你娘才真会被乡里间的闲言闲语气坏了身子!”
傅无双咬咬唇,心房阵阵揪紧。“皇上究竟意欲如何?”
他会突然对她谈起傅家的事,肯定是有缘故的,她只是不明白。
封旭仿佛也看出她的迷惘,抬手用拇指替她抹去颊畔泪痕,那动作与神情有一瞬的温柔,可很快地当她想细看他眼神时,墨深的眼潭又再度结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