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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侯可殷勤了,为了巴结未来大舅子,还引荐了姨母,说让姨母给他治双眼。”

  舒云乔始终无语,看着严辰天微抬了下手,萧瑀立刻上前,就见他在萧瑀耳际低语了几句。

  萧瑀听了搔搔头,脸色虽有为难,但还是大步的走进柴房,经过舒云乔面前时,还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第六章 县侯府死人了(2)

  萧瑀进了柴房,他也不是第一次见死人,只是要形容眼前所见……他苦恼的又走了出来皱眉道:“就是……死者头发有些乱,发钿歪了,穿着一身青衣,绣花鞋掉了——”

  严辰天压下心头不耐,“容貌如何?”

  “容貌?”萧瑀眉头皱得更深,“人已死,再论容貌美丑实在多余——”

  “死者颈上有倒八状勒痕,梁上有青色腰带,似是解自亡者身上。”舒云乔轻声的开了口。“头上有伤,有些红肿,但未见血,嘴唇破裂,有一道伤口,是被外力所伤。”

  她知道他要问些什么,他一直都是个好官,不单拜她爹为师,还带着她爹在刑部当差。

  那时他不过十四、五岁,便能明察秋毫,独当一面断案。今日纵使瞎了,她知道以他的性子,若遇冤情绝不会置身事外,有他出手,绝不会冤枉好人……想到这里,她的心微沉,只遗憾此生他唯一一次失去理智,冤枉的人竟是四岁的恩羽。

  这女子声音平静无波,却立刻触动了他的心弦,严辰天向声音的出处侧了下头。“说下去。”

  舒云乔走进了柴房里,重新打量着尸体,一群人也跟在她身后进去。

  萧瑀看着她的神情,一脸的惊奇,以前就听说过舒云乔的爹是个提刑官,擅长验尸,但头一次看舒云乔面对尸体波澜不惊的样子,就如同初见她外貌一般,有着令人不太真实的感受。

  舒云乔在小红死命捏着的手里发现了个东西,“死者手中的绣扣样式华丽,并非一般婢女身上所有。身上还有温度,看来死去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她拉开了小红的袖子,“双手有遭捆绑的痕迹。”

  县侯闻言,觉得自己的额头都浮起了薄汗,“王爷初到雍州城,就让您遇到这事,真是失礼。”

  “立刻派人守住府中出入口,”严辰天置若罔闻,冷静的下令,“不论何人都不许任意进出。”

  县侯也不敢多言,冷着脸交代了下去。这个未来的大舅子是嵘郡王,更顶了个历朝最年少大理寺卿的名号,反观自己不过是个徒有开国县侯封号,却没有实际封地税收的假权贵,他也清楚这次嵘郡王府愿意结亲,一方面是庶出的三小姐因守丁忧三年之期,有些年纪,急着订亲,另一方面则是看中宁安县这几年出的铁矿。

  他不是个笨的,既能娶了美娇娘,又能靠上嵘郡王府这棵大树,从中得到好处,若进一步能手握采矿权,这辈子可就金银财宝享用不完,自然说什么也不能得罪严辰天,让亲事有变。

  他的目光略微恼怒的看向小红,这丫头他最近才看上,要不是因为打算与嵘郡王府结亲,他早给她名分,但现在她却死了。他并不在乎府里死了个人,他担忧的是事情查下去会影响了自己与嵘郡王府结亲之事,越想越是懊恼的瞪了三总管一眼,这人不知怎么办事的,随便找个人顶罪便是,却硬是闹大了。

  三总管的头低得不能再低。

  舒云乔站起身,跟在严辰天身后的唐越让人拿来烈酒、干净的水和帕子,她慢条斯理的洗好了手。

  一群人回到厅堂上,严辰天吩咐了,所有人都得跟上,舒云乔只得牵着舒恩羽一起到了厅里,静静的在一旁候着。

  严辰天淡淡的开口,“方才说话的女子,上前说话。”

  舒恩羽急急的看着娘亲,舒云乔拍了拍她的手,恭敬的低头向前。

  “你是谁?”

  “民妇乃福满楼的厨娘,这次随着两位当家过府帮手。”

  “厨娘?”严辰天的嘴角似有若无的勾了下。

  萧瑀目光游移的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正要说话,舒恩羽却像是看穿他的想法似的,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的心不由一突,这丫头年纪虽小,但脑子古灵精怪,他猜不透她的盘算,只知道这丫头的脾气特差,只要舅父说了什么,她都要找机会出声讽刺个几句,胆子不小,要不是他在一旁求着舅父大人大量,他舅父早派人把她给丢出去。

  明明就是父女,相逢不相识也就算了,这像仇人似的样子,实在令人无言。

  “有这么一位心灵手巧的厨娘,难怪福满楼的佳肴令人口齿留香,尤其那道桂花糕,堪比镐京的飘香楼。”

  舒云乔微敛下眼,严辰天向来爱吃甜食,小时候便是如此,有段日子,他迷上了飘香楼的桂花糕,缠着她三天两头到访。为了他的味蕾,满足他的喜好,她花了不少时间研究,最后才为他做出独一无二、味道比飘香楼更好的桂花糕。

  两年多前,福满楼做糕点的师傅突然得了急病死了,偏偏这老师傅留了一手没教给徒弟,所以做出的甜品总是差了一味。她知道福满楼的处境,便让冉伊雪请福满楼的人来了趟杏花村,亲手给他们做了几道糕点,更无私的传授做法,桂花糕便是其中一道,严辰天尝到的自是他记忆中熟悉的味道。

  舒云乔扯了下自己的嘴角,他终究没有忘了她。

  严辰天伸出手,“我看不见,过来扶我一把。”

  萧瑀闻言一挑眉,就见舒云乔神色未变的向前,扶住了严辰天的手。

  两人碰触的瞬间,他反手握着她的手,他的力道有些大,舒云乔依然眉头都不皱一下。

  “你说……”他的指尖轻滑过她的手心,“此女是自尽还是谋杀?”

  他的举动略显失仪,却拨弄了她的心,舒云乔压下浮动的心思,回道:“民妇愚昧,不敢断言。”

  “民妇?愚昧?”他的嘴角似有若无的一扬,“萧瑀。”

  萧瑀立刻上前,“舅父。”

  “此事交由你办。”

  “我?!”萧瑀脸色大变,舅父未免太抬举他,“舅父,我不成的,我真的——”

  “我累了,”严辰天根本不想理会萧瑀,握着舒云乔的手又是一紧,“扶我进房歇息。”

  萧瑀翻着白眼,明白舅父已经打定了主意把这件案子丢到他的头上,而且见舅父的样子……他认出了舒云乔?!

  他心中不由佩服舅父,就算是看不见,感觉还是敏锐。

  萧瑀的思绪一转,对一旁的唐越使了个眼色,要他带路,把舅父和舒云乔送进房里去,好好独处。

  有情人终成眷属什么的,他最乐见,重要的是,回京之后他还能把这功劳揽在身上,他娘亲肯定会开心的哭了。

  唐越费了好大的劲才让自己疑惑的目光从严辰天紧握着舒云乔的手上移开。他家在南方,当年家乡发大水,全家遇难,他也病得差点一命呜呼,走投无路时遇上了要往南方上任的严辰天。

  因为家人全死绝,唐越想反正没有去处,就求他收留自己,这些年更帮着严辰天一步步将百废待举、瘟疫肆虐的南方整顿起来。

  严辰天失明前就是个极为孤傲之人,不允许寻常人近身,更别提失明之后。这次竟主动让个陌生女子靠近,着实古怪。他忍不住多看了舒云乔几眼,此女容貌甚好,但是就算长得再美,严辰天根本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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