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晚安。〕
〔晚安。〕连秋风吻一下女儿额头。〔星期天爸爸带你去儿童乐园。〕
〔你不跟妈妈约会?〕
〔连妈妈也一块带去。〕
〔好。不能黄牛哦。〕小春夏勾住父亲的手。
〔我黄牛你就变小牛。〕连秋风又吻女儿额头一下,拍拍她,然后关掉灯,和妻子带上门离开。
黑暗中的小春夏这才闭上眼睛。
她还是觉得小美人鱼很笨,白白变成泡沫。要是她……嗯,要是她……要是她会怎么做?她没办法想了,因为她觉得眼皮很重,意识混沌起来。困了。很快就掉入梦乡。
???
星期天,连秋风却对女儿食了言。
他们没有到儿童乐园,而到了位于郊区,拥有私人泳池、庭园的郑家宅邸,参加郑家小女儿郑关玲的生日宴会。
郑家小女儿才十一岁,大连春夏两岁,可是郑家大儿子郑关昭却已经大学快毕业了,足足大了妹妹近十一岁。郑家男主人郑旭阳原是连秋风的学弟,十八岁年少血气方刚,早早奉子成婚,很是吃了奶娃不少的苦;后来硬是等学成业立了,才又放心添了一个女儿。
郑旭阳早发,家里给的资助一直也不少,事业家庭算是两得意。而连秋风在大财团的企业里当课长,职位算还好,收入也过得去,甚至算高,老婆女儿一直照顾得顶好。
学长学弟俩一直有联络。不过,私人交情浓,家庭互相来往倒不勤。小春夏这是第一次到郑家作客。
郑家大,庭院深深,像电视上看到的那种大户人家。
但其实郑家虽然比连家有钱,也只是中等有钱人家,不比那种真正的财团大企业。小孩眼光看来,不管什么比例都放大好几倍,所以小春夏有那种印象。
话虽如此,她一点都不高兴到这里。她心里想的是儿童乐园。因此,她嘟着嘴,坐在泳池畔,双脚搁在水里无聊的打着水,对那厚达三层的蛋糕只睐了两眼。〔怎么了?春夏。怎么不过来吃蛋糕?〕郑家请了许多亲戚朋友,院子里一堆和春夏年龄相仿的小孩子,小春夏却一个人在发闷,连秋风讨好地挨向女儿。
春夏横他一眼,说:〔爸爸最讨厌了!明明说要带人家去儿童乐园的。〕
〔来这里有什么不好?郑叔叔那么疼你,又有那么多小朋友陪你一块,有什么不开心?〕
但九岁的春夏已经有她的脾性,嘟嘴说:〔爸爸最差劲了!食言而肥。不跟你说了!〕脸颊鼓鼓的,很认真在生气。
〔春夏怎么不来吃蛋糕?〕郑旭阳走过去,笑咪咪的摸春夏的头。
春夏拧个眉,不高兴的避开。
〔怎么了?〕郑旭阳不以为意。
〔在跟我生气呢。〕连秋风笑,〔怪我没带她去儿童乐园。〕
〔这样啊!那都要怪叔叔喽,把爸爸找来。春夏别生气了,叔叔跟你赔不是。郑旭阳蹲下身子,讨好地堆着笑容。
那么大一个人,四十都有了,长手长脚的,偏蹲在一个小女孩身旁,也够有趣。许多太太看了,掩着嘴不好出意思笑。郑太太倒大方,对颜冬王笑说:
〔看看,那么大的人,还像小孩一样。〕一齐走了过去。
颜冬玉说:〔郑先生,小孩子闹脾气,理她做什么。〕转向女儿,〔春夏,小玲姐姐拿蛋糕来给你吃,你还不快谢谢姐姐。〕
春夏抬头,这才看到郑关玲手捧着一块蛋糕,就站在她母亲身旁,穿着一件白纱洋装,发上打了一个蝴蝶结,白肤,长脸,红菱嘴,长得和她母亲一个样,正盯着她看,睫毛像洋娃娃一样,但不会眨。
春夏接过蛋糕,讪讪的道谢。
颜冬王又说:〔今天是姐姐生日,你还没跟姐姐说生日快乐吧?〕
吃人嘴软,春夏只得不甘不愿说了一声〔生日快乐〕。
郑旭阳高兴地呵呵笑起来,不断摸春夏的头称赞她可爱,看得出来很喜欢这个小女孩。但春夏可不喜欢那样被摸头,缩了一下,说:
〔郑叔,今天是关玲姐姐生日,关玲姐姐又拿蛋糕给我吃,而且长得像小公主一样,她才是最可爱的,你应该模她的头才对。〕
郑旭阳先是一楞,然后哈哈大笑,抱起女儿,亲亲女儿的红脸颊,说:〔小春夏说的对,你关玲姐姐像公主一样最可爱了,郑叔最疼她了。〕众人都笑了,看着他们。郑关玲不好意思地搂着父亲的脖子,将脸埋起来,心里对春夏起一丝好感。
颜冬王笑诧地望女儿一眼,对丈夫耳语说:〔你女儿可真行,居然懂得笼络人心,一句话就收得郑家父女两颗心。〕殊不知春夏只是不耐烦郑旭阳像摸小狗一样摸她的头,想找个替死鬼罢了。
〔当然,〕连秋风轻咬妻子耳朵说:〔那是我女儿。我的女儿是最聪明最可爱的,跟她妈妈一样。〕
〔你当真一点都不嫌?〕颜冬玉笑得更甜。
〔我疼都来不及,怎么样?连太太,我们再添一个可爱的娃儿如何?〕
颜冬玉抬脸白了丈夫一眼。这种话,也不怕人听到!
〔别胡说!让人听到就不好。〕
〔那么,等别人听不到就可以说了吧?〕连秋风亲昵地搂住妻子的纤腰,嘴唇轻轻在她耳畔摩挲。
颜冬玉轻推开他,恼怒似地又白他一眼,嘴角却噙着笑,沾了蜜,甜甜的。
她不理丈夫,去挽郑太太。郑关玲连忙挣开她父亲,跟着她妈妈。女眷们说说笑笑走到阴凉的地方。
春夏被她妈妈冷落,有些气结,嘴巴又嘟起来。
〔又怎么了?〕郑旭阳又蹲下去逗她。不知为什么,他对小春夏一见投缘,欢喜得很。
春夏闹脾气,不理他。
一个年轻人从院前走过,郑旭阳起身喊说:〔关昭〕招手要他过去。
郑关昭摸摸鼻子,只好过去。运气不好,居然被他老头逮到。
〔你叫我?爸。〕
〔你还记得我是你爸?!〕郑旭阳上下扫视儿子,口气带点教训:〔又到哪里疯去了?整天跟一些狐群狗党鬼混,今天是你妹妹生日,你知不知道?居然现在才回家!〕
真是冤枉!
郑关昭才干虽然不算顶尖,但也可以说是优秀,有中上驷之能了。只是,他今年都二十二岁,大学再差十几二十多天就毕业,早早是大人,有自己的世界,总不能叫他当差自己十一岁多的小妹的保姆。
说真的,他都忘了今天是他小妹的生日,才进门就发现气氛不对,果然运气很不好地被他老头逮到。
〔我怎敢忘记。我这不是回来了!〕知道他老爸的脾气,再不情不愿,郑关昭也必须摆一副顺服,省得节外生枝。
小春夏抬头看他,看见他眼里的不顺眼,心里大大对这个人起另样的印象。算是佩服。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郑叔的儿子挺聪明的。
客人在,郑旭阳不好再发脾气,哼一声,说:〔看到你连伯了,还不快叫人!〕
〔连伯伯。〕连秋风郑关昭是见过的,不过也只是见过。
〔不必客气。关昭都长这么大了,而且一表人材。旭阳,你真的好福气。〕
〔早早被气死才是真!不像学长,有这么一个聪明可爱的女儿。是不是啊?小春夏。〕郑旭阳说着又蹲下去逗春夏,看样子真的喜欢她。
春夏长得像她妈,下巴尖尖,一副小美人胚的模样,很有长成古典美人的潜力,就是脾性和那个古典文静的外表长相完全不搭调,野气粗鲁得很,十分地自动自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