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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像捉弄老爷爷、偷拉老人家胡子般轻手扯了扯参须,高壮汉子完全就受不住了,险些没扯光他自个儿的头发。

  “别别别!你要怕狗、怕护院,我帮你出头,打倒他们,你轻手轻手啊!”

  “打他们做甚?他们又没惹我。”

  “那、那在下陆剑鸣也没惹姑奶奶您啊!”

  “唔……我只是瞧你挺宝爱这根山参,一直把它放在胸口偎得暖暖,一时好奇才趁阁下练剑时抱来一看。”

  她微偏着脑袋瓜,很努力地想。“像在哪儿见过,梦里吗?像见过师父拿着……可它不是这种惨兮兮的白色……”

  “……惨兮兮?难道还是咱们家参娃的错吗?还不是你家师父干出来的!”说到这个,陆剑鸣就来气,虎目差点喷泪。

  随师父回京畿帝都、甚至跟进宫里“看热闹”的这位高壮汉子生得一脸大叔样儿,年岁却比师父还小个两、三岁,她对他颇感兴趣啊!

  皇帝调兵遣将暗中包围烈亲王府,再摸摸鼻子认输,暗中撤掉兵力的那一夜,她被师父无情地丢在大户人家屋脊上,为了不被当成采花贼,她力求脱身,模样还真有些小狼狈,翻墙回府就遇上他了。

  见她肩背刀伤愈合大好,还活蹦乱跳,他意味深长点着头,不惊不讶——这分明、肯定、绝对有问题!他清楚师父的事,他跟师父之间有“私情”!

  要想知道师父藏着什么心事,看来得从他下手。

  这一边,陆剑鸣仍嘀嘀咕咕念着——

  “……参娃吓着了,这些天一直深睡不醒,咱怕它醒来瞧不见我会害怕,就让它偎在怀里,你都不知咱们家参娃丫头多可怜,活生生被吓白啊呜……南明烈心黑手狠、心狠手辣啊,我陆剑鸣斩妖除魔矢志不移,他再来祸害我家参娃丫头,我、我拚了命也得收了他这只大魔!”

  “你才是魔!”

  最气别人说师父坏话,她半句都听不得。

  原本因沮丧而死气沉沉的坐姿陡变,她抬头又挺胸,双眸如炬——

  “等等!是魔又怎么?碍着你吗?就算走火入魔变成魔中之魔,我家师父也会是最俊俏好看的那一只!阁下除魔卫道在下佩服,但除到我家师父头上那就不能够,你敢动师父,我就动……动它!”手中山参高高举起,大有要把山参当惊堂木拍下的气势。

  “喂——”陆剑鸣大叫。

  当日在凌虚之境,南明烈为这姑娘发大火,狂火喷冲,就为护她周全,他是看得真真的,本以为有这个丫头在,南明烈就算魔化也不会太偏离正道。

  岂料啊,这世上不是每个丫头都像他家参娃丫头那样温良恭俭、那样听话乖巧、那样任劳任怨……眼前这丫头,她、她比她家师父还坏心眼!

  “把我家丫头还给我!”他快哭了,真的。

  “把我家师父还给我!”胡乱嚷嚷是为欺敌、混淆敌人耳目之术。

  “我又没霸占你家师父不还!”

  “我家师父的心事,你知道我该要知道却不知道的,不是霸占是什么?”

  陆剑鸣流泪了,辩不过,粗指指着她一直点啊点的,瘪瘪嘴终于蹭出话——

  “原来你、你才是大魔。你……你……全烈亲王府里都是魔!都是!”

  终于将山参抱回臂弯里的壮汉仍一脸忿然。

  但山参像在梦中撒娇般微微晃动参须,如手似的参须亲昵攀在他左胸上。

  登时他脸上乌云散去云开月来,即便不大痛快还是哼哼出声——

  “自夺回肉身,他就不怎么睡,他要是睡了,那可是绝好时机。你想知道的全在他的凌虚梦境里,就看你如何纠缠,缠到能令他引你进去。”

  意思是,方法是有的,且看她有无纠缠的本领。

  点点头再点点头,她若有所痴,亦若有所悟了……

  终于终于,她逮到男子肯交睫睡下的这一夜。

  月黑风高啊,黑墨墨的穹苍上无月无星,园子里树不动虫不鸣,回廊上的灯笼火一簇小过一簇,好几簇还莫名其妙全熄了,这样的深夜多适合杀人放火……呃,多适合当个采花大盗,就采自个儿最心爱的那一朵。

  一道修长窈窕的黑影熟门熟路地溜进烈亲王府主院寝房,眨眼间又溜进内室,轻巧地摸上设在最里边的那张宽榻。

  要在以往,榻上男子很可能老早察觉到异样,令她出师未捷身先死,但今夜她都摸上榻还摸上他的脸,他竟然毫无动静?

  唔……八成仅有今夜轮守的暗卫们察觉了,但无妨,如今暗卫们也都相挺,觑见她来当“采花贼”,大伙儿肯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谁会来抓贼。

  跨伏在他上方时,脑中立时记起陆剑鸣所说的——

  “他体内离火灵气觉醒得太粗暴,毫无循序渐进之则,火能太过强大,肉身根本不堪负荷,他却以愤恨意志为底石,将残破肉身撑起,以至于乌发尽灰。”

  “你是他亲近之人,能亲近到何种境地,看他也看你,只是别小觑了怒气和恨意,他体内离火虽正派充满灵性,以暴怒为心的火能,不欲入魔亦入魔。”

  抚摸男子俊美脸皮,好滑好细腻。

  丝雪霖内心一阵激切,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嘿嘿嘿,师父,今夜是你洗干净躺好了等着我弄啊……”

  她低头吻住男人薄唇,小舌滑进他唇间,一点点、慢慢地撬开两排齿。

  她吮吻啃咬,力道或重或轻,把他的嘴和下颚都舔湿。

  吻着吻着,如此专注虔诚,不带嬉闹,而眼眶渐渐红了……

  很喜爱师父,喜爱他的一切,老早就确定心意,是她死缠烂打、没脸没皮纠缠那么多年,在那一日霞红很美的小河湾畔,她终于真的、真的吻到他,得到一抹令她醉心不忘的笑……

  这一年多来不光是分离,是将她的心置在火上烤,她坚信他仍在,没有弃她一个,他回来了,让她欣喜若狂,却也让她迷惘失落。

  此际是亲吻着他,但也不算亲到他,仿佛又退回他未求亲的那时,她渴望得到他,一直追赶着他,迟迟等不来他的回首青睐。

  欸,思绪又胡乱跑马,净想一些不紧要的。她不禁敲了下自个儿脑袋。

  她眼下得专注观察的是,要怎样才能乘机进到师父的梦中?

  亲近他,她自是十二万分愿意,只是一切看她如何纠缠吗……这就有些头疼了,她实不知这纠缠得做到怎样的地步才叫足够?

  “师父要真成大魔头,那也很好,阿霖跟着你一起危害苍生,见着不痛快就打,才不管那人是你阿兄还是阿娘,还是……唔,还是我爹的爹,那些让咱们不好过的,咱们也不放他们安生,你要成魔,阿霖跟你配一对儿,等哪一日天公地母要灭你,把我一块儿也灭了,那才圆满。”抵着他的额面,她胡乱呢喃,全是心里话,很真很真的意念。

  泪水沾湿双睫,溢出眸眶,叹息间滴落在他面上。

  她又去吻他,把自己的泪吻去,却弄得他颊面更湿。

  抬起头想将他白玉般的面庞拭净,竟见他眉间额上的火焰印记隐隐烁光。

  他眉目微微纠起,感应到什么似,又像陷进梦中挣脱不开,鼻息变得促急。

  “师父?”

  那火焰印记越来越红,光点越聚越多,形成流动的火体。

  看到他五官越来越纠结,像被恶梦魇住一般,丝雪霖根本把今夜潜进来的目的忘光光,她迅速测他颈脉、摸他腕脉,更侧脸贴在他左胸去听他的心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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