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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1)

  “想学本事,最好乖乖留下。”

  “若要走也不是不成,你的命是本王所救,本王救人,那是打着‘施恩望报’的念头,你把这救命之恩偿还干净了,再走不迟。”

  “你……那什么表情?腹诽本王吗?觉得本王救你是横插一手、好管闲事?好啊,既然你连小命都豁出去不要了,就抵给本王吧,从此你的人是本王的,你的命也是本王的,本王说的话,你都得听,要你做的事,你都得办到。”

  丝雪霖被年轻亲王的话绕得有些发昏。

  她想说,她不是不要命啊!

  其实是没能逃掉又不愿在那些人面前示弱求饶,被打到快没气,都不允许自己呼救的,她是逞强、是倔驴子脾气,但绝非不想活。

  只是话还来不及讲明,怎么她的人就成他的,命也变成他的了?

  难不成皇族贵胄就是这样鱼肉百姓的?:不不不!她要用力驳回去才行,要很用力、很用力驳他——

  “你爹当年硬将那五十鞭领受下来,既被逐出京畿顾家,便是断了宗族承继,他已非顾家人,你当然与他们更无干系。”

  “你……又是什么表情?质疑本王吗?觉得本王保不住你?好啊,既然你连这点信任皆无,就给本王乖乖留下,咱们便来瞧瞧,看谁敢跟本王争你?”

  其实说来说去,就是要她留下而已。

  她灵犀一动,突然就明白了。

  笨蛋才哭,可在他面前,她当了好几回笨蛋。

  他是可怜她、同情她吗?抑或想成全当年与她阿爹之间忘年之交的情分,才待她格外宽容,拐着弯想护她周全?

  结果当着他的面又彻底当了一回笨蛋,哭得很惨,惨到事后她都不敢回想。

  直到过了整整两个月的养病日子,她能下得了榻,持续走上半个时辰不头昏眼花,且断骨的左臂也卸去夹板,能够轻缓动作……她脑子才渐渐管用,渐渐意识到这座烈亲王府是怎样的所在,渐渐觉出仆婢们竟真的把她当成正经主子在照料,她才有了真实感,明白自己是不知不觉间窝下来了,毫无排斥。

  ……是因为他吧?

  那个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透着和爹娘相似气味的年轻亲王。

  因有他在,强烈地吸引她入瓮。

  初冬午后,日阳暖中带寒。

  男子肩宽腰窄的颀长身躯背着光,发丝刚沐洗过,已烘得半干,即使背光亦泛开乌墨墨的辉芒,散在背后宛若最上等的黑色绸缎。

  他说,从她阿爹那儿,他学会不少本事,问她愿不愿学。

  那得看看他究竟会些什么,总得仔细试过,才晓得他是否真才且实料。

  这几日她试着拉女子专用的软弓练臂力,想让左臂断骨的地方快些恢复气力,今日已发出二十箭,臂膀其实有些隐隐作痛,索性还能撑持,索性就拿他来试试,反正软弓配软箭,箭头锐利部分已取下,改用厚实柔软的三角沙包,真被击中也不会有多大痛感。

  拉弓,瞄准,射出——

  咦?!

  明明系着沙包的箭头都快打中他的肩,他人却倏地一闪……漂亮闪过就算了,他竟还反手一抓,把飞至的软箭直接扣进掌中。

  丝雪霖接下来没能看清,她只晓得有东西冲她飞来,“啵”地一响,额头像被赏了记爆栗。

  她哀叫一声,立即捂额,低头瞥见掉在脚边的那根沙包软箭,才知是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把箭掷回来攻她。

  两人相距有十来步,她哀叫加捂额左右不过一息时间,他人已来到跟前。

  “准头不错,力道还得再练练。”南明烈脚尖略动,落地的软箭被挑飞起来,重新落回他掌中。他将箭归还给她。

  她脸红红,未持软弓的左臂猛地抬起,有点粗鲁地抓回他递来的箭。

  过度锻炼臂力且一下子举动过大,才复原的断臂骤然抽疼,她低声抽了口气,左手便被他迅速托住。

  “……没事,我、我没事,动得太快罢了……”

  见他托着她的臂膀仔细端倪,小心翼翼揉捏碰触,丝雪霖脸蛋更赭,心口温烫,眸眶也傻乎乎发烫。

  亲眼确认又亲自拿捏触摸过,南明烈这才放开她的手,一双神俊长目缓缓眯起,不悦与警告意味从瞳仁里涌溢。

  她知道自己是逞强,练过了头,没遵照他和老太医制定的医嘱复原断臂。

  “对不起……”竟乖乖就道歉?!直到话吐出口,她才意会过来。

  冷冷哼了声,南明烈旋过身,徐步走回园内的六角亭里。

  她咬咬牙,硬着头皮跟过去,一进到亭子里禁不住便喊——

  “喂——那个……你是不是对盛国公府干了什么?他们近来似乎不怎么太平……”被他扫来的目光震慑住,她屏息好一会儿,再开口时虽有些不情不愿,但多少守礼了些。“……小人只是想知,会不会是王爷您的手笔?”

  “盛国公府近来出了何事?”南明烈问得随意。

  “国公爷丧妻多年,府里中馈一向是老二媳妇田氏管着,这个田氏管的可不止国公府一座宅第,外头几座大庄子都教她攥在手里,这一次是阴沟里翻船了,从他们大庄子里一件强抢人妻的案子牵扯出私盐买卖,她……唔……”丝雪霖突然不说话,小脸戒备。

  帮田氏打理几座顾家大庄子的是她娘家兄弟,强抢人妻的事就是这位田家兄弟闹出来的,还出了人命,原先已顺利压下,但近两个月经过“有心人士”操作,火苗再次窜腾,一把烧向京畿顾家和田氏大族,颇有愈烧愈烈的态势。

  须知强抢人妻、闹出人命,皇帝怒归怒,皮肉可不大疼,但私盐营生那是活生生跟朝廷抢钱,盐税都不知少收多少,弄不好可是满门遭罪的祸事。

  “怎不说了?”南明烈从容落坐。“本王倒是好奇了,足不出户整整两个月,你都知道些什么,又从哪里得知?”

  所以他适才状若无意是想套她话呢。

  丝雪霖眸珠转了转,略结巴道——

  “也、也没有知道很多,只是无意间听到的……”咦,这样说似乎不大高明,要是他以为府里仆婢们私下爱嚼舌根,硬逼她指出人来,那可不妙。“不是听烈亲王府里的人说的,是外面……对,是府外的人在传,每日送新鲜蔬果、鸡鸭鱼肉或其他货物进府的人不少,送货多是从后院进来,时候一到,后院那儿可热闹了……”

  等等!这样讲像也不如何高段,要是他一怒之下让府里管事停了与那些人的生意往来,她岂非断人活计?!

  头用力一甩,她急急嚷出——

  “是我那天在王府里胡乱游逛,一逛逛到后院去,我没有足不出户,我从后院溜出去,是我自己溜出去,不是被谁带出去,不关谁的事,然后就……就听到外头有人聊起盛国公府的事。对!就是这样!”再一次使劲儿颔首。

  早布置暗卫盯梢,她出没出王府,南明烈岂会不知?

  听她说得磕磕巴巴,表情一会儿纠结、一会儿懊悔的,要猜出她的心思不难,一时间还真被逗乐。

  他搁在翡翠石桌上的一臂动也未动,仅抬起露出袖底的一根食指,往桌面轻敲了敲。他面前摆着一只做工精致的紫砂杯,杯中茶已喝尽,长指敲桌的动作就显得耐人寻味了。

  丝雪霖眸珠又转了转,蓦地会意过来。

  她赶紧上前提起火炉架上的小陶壶,小心翼翼地往紫砂杯中倾注,为他续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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