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久思因为担忧祖母的病情,有些神思恍惚,经过集市时,忽然一串糖葫芦凑到她跟前,初六那张俊朗带着稚气的脸庞讨好的笑着。
“思思吃糖。”
她皱起眉,“你哪来的钱买糖葫芦?”
“我给他亮晶晶的叶子……”
“我不是让你不要再乱把金叶子给别人吗?”骂了句,高久思回头瞅了瞅,瞧见卖糖葫芦的小贩,大步走过去,掏出四文钱递过去。
“把他给你的金叶子还来。”一支糖葫芦值两文钱,两支四文。
那小贩哪里肯,把那枚金叶子捂得紧紧的,“是那位小哥自个儿要用金叶子买我两串糖葫芦的。”
高久思俏丽的脸庞一沉,“两串糖葫芦哪里值得一枚金叶子,你这是想坑人吗?把金叶子还来。”
当初救回初六时,除了身上穿的那袭宝蓝色镶白边锦袍外,他衣袖里还有一朵用金叶子镶成的金花。前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是谁教他,他开始拔下金花上的金叶子换取想要的物品,泰半都是不值钱的东西,她知道后替他追回来一些。
有一次,他用一枚金叶子和一个小孩换来了一只蟋蟀,那小孩拿了金叶子跑得不见人影,她气得把初六修理了一顿,再三告诫他不准再拔那些金叶子,谁知他又犯了。
她不是觊觎他手上那朵由黄金打造的金花,而是那是他身上唯一带着的物品,也许是什么重要的信物,她希望他能好好留着。
那小贩不服的骂道:“姑娘你可不要血口喷人,这金叶子是他自愿给我的,我可没坑他。”
高久思回头,见初六一脸无辜的舔着手里那串糖葫芦,气不打一处来,她在替他讨回东西,他倒好,仿佛事不关己似的,她抑下冒起的怒火,冷着脸问:“初六,我问你,你先前拿金叶子买这两串糖葫芦时,可有说不要他找钱?”
初六歪着脑袋想了想,摇摇头,“没有。”
高久思转回头看向那小贩,朝他伸出手,“两串糖葫芦只值四文钱,那枚金叶子至少值五百文钱以上,把剩下的钱找来。”
“这……”小贩被她的话给噎住。
“你要是不想找钱,我就让这里的乡亲们来评评理。”她两手叉腰,一副不找钱就要把这事闹得人尽皆知的模样,逼得小贩不得不交出那枚金叶子。
拿回金叶子,高久思塞了四文钱给小贩,横了初六一眼,斥道:“走了,回头我再跟你算帐。”
他赶紧跟上,抬起手拽着她的衣袖,小心翼翼说着,“思思不气。”
“我都让你气饱了!”她挥开他的手,把那枚金叶子塞到他手里,“把金叶子收好,下次再随便拿给别人,看我不打断你的手!”
“可思思不笑,我想买糖给思思吃,让思思开心。”
没想到他这般痴傻,竟还看得出她心情不好,想买糖葫芦来讨她欢心,高久思的气不由得消了大半,瞥见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没好气的叨念道:“分明是你自个儿想吃。”
“好甜,思思快吃。”他涎着笑,把另一串递给她。
她接过,喀嚓喀嚓大口咬着,甜甜酸酸的滋味在嘴里蔓延,让她的心情稍稍好转了些。
两人一路吃着糖葫芦,来到茶铺里,见初六吃得满脸都是,她赶他去后院打水洗脸,自己跟何长旺及李三胖交代了些事后,随即去医馆找大夫。
那医馆的老大夫坦言道:“老太太这病,老夫也无能为力,听说保安城前阵子从京城来了位医术高明的言大夫,你不如进城去请他来为老太太瞧瞧,或许他有办法能治好老太太。”
从水云镇前往保安城,乘马车去一趟,来回约莫要两个时辰,高久思回茶铺后安排了下,便准备动身前往,初六得知她要出门立刻紧跟着她,不肯留在铺子里。
何长旺见状劝说道:“大姑娘,初六留在铺子里也没啥用,你一个人出门我也不放心,不如带着他一块去,虽说他人呆呆傻傻的,但至少模样高大体面,只要不开口说话,别人也瞧不出来。”
以前大姑娘要出门,都会带着另一个跑堂的小二阿禾,不过由于阿禾的爹最近身子不适,告了几天假在家里侍奉老父,要过两天才会回来。
高久思听了何长旺的劝,带着初六,雇了辆马车前往保安城。
临行前,她特地警告初六,“你要跟着去的话,一路上不准开口说话,知道吗?你若是不听话,我就不带你去了。”这家伙不说话的时候还能唬唬人,然而一旦开口,就会被看出是个傻子。
初六用力点着头,“我听思思的话。”
她这才携着初六一块上了马车。
打从被救回来后,初六一直待在水云镇里从未曾离开,一路上不禁好奇的睁大眼睛瞅着车外的景色。
水云镇隶属保安城管辖,高记的茶叶都是从县城里的茶行购进,高久思从小就跟着爷爷来保安城购茶,对城里很熟悉。
马车进了城,高久思向人打听了下,得知那位大夫坐堂问诊的医馆后便过去。
初六初次来到城里,看着比水云镇更繁华热闹的县城,两只眼睛好奇的四下张望着。
抵达言大夫的医馆,高久思下了马车,初六也赶紧跟着她下去,来到陌生的地方,他有些紧张的拽着高久思的衣袖。
医馆里满满都是来求诊的患者,她看了一眼,来到左侧的一处柜台前,表明来意后,坐在里头那名约莫五旬左右的男人说话了。
“来求诊的病人太多,言大夫走不开,姑娘若真想求诊,得将老太太亲自带来这儿给言大夫诊治。”
高久思不死心的求情,“可我奶奶年事已高,言大夫不能通融通融跑一趟吗?”
“言大夫跑一趟就得有多少人在这儿空等,你要是有心求诊,就自个儿将人带过来吧,没事的话让一让,后头还有人在排队等着呢。”那男人丝毫不讲情面,说完摆摆手,示意她让开,让后头的人上前。
由于病人太多,医馆为了维持秩序,凡来求诊的人,都得先拿支书着号码的木头签,叫到号时才进去求诊。
没能请到大夫回去,高久思失望的转身离开,这时从里头的诊间走出两名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都是跟在言大夫身边的学徒,这回也跟随言大夫一块从京城返乡。
其中一名少年不经意抬头,瞥见跟在高久思身后离去的初六,讶异的多看了两眼,“咦,那不是……”
“怎么了?”走在他身侧的少年见他面露惊讶之色,抬首朝他看的方向投去一眼,却没瞧见什么。
“没什么,我看错了。”少年摇头,那人可没半点那位少爷张狂跋扈的模样,应是他眼花错认了。
出了医馆,没能请到言大夫,高久思心情不豫,要上马车时,被初六给拽住了,她回头,见他捂着自个儿的肚子,嘟囔了句,“思思,我饿。”
她嘱咐他不能说话,所以这一路上他一直很听话地紧闭着嘴,这会儿是真的饿得受不了,才小小声的开了口。
她瞧了眼天色,约莫午时了,便朝马夫说了声,“王叔,我带初六去买吃食,也顺道帮你带一份回来,劳你在这等等我们。”说完,她带着初六去找吃食。
第2章(1)
买好吃食,初六迫不及待地捧着个刚出炉的白胖包子吃着,高久思拎着一包包子要走回马车,却不巧被人撞上,手里的包子掉到地上,所幸外头有油纸包着,里头的包子没弄脏,她也懒得计较,弯身捡起包子举步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