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们好。”她打个招呼,然后道:“我……要去吃午餐了。”
“我刚好也要去,副总,一起吧。”美艳成熟的女子完全不怕生,提出邀请。
蓝礼央察觉端木丽看他一眼,然后才对女子道:“你是二哥……是代理执行长的第一秘书,你好。”更正成公司里使用的称谓,她直视对方。“你们、你不是要跟礼去吃饭吗?”她问,却没再看蓝礼央。
“礼……副总说他啊?”女子笑了,好像一下子在怀疑什么,更感兴趣了。
“呵呵,副总刚来这里,肯定对附近还不熟悉。走吧,我介绍一些不错的餐厅给你。”自然地拉起端木丽的手,就要把人带走。
蓝礼央感觉端木丽似乎有一瞬间的犹豫,不过随即又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好像带着点什么意思,但在他明白之前,她就对美艳女子点头说好,跟着人家离开了。
这一去,直到午休结束前五分钟才回来。要进办公室之前,端木丽朝他微微点个头;之后下午上班时间,她处理着各部门送上来的文件,而他则要安排各个行程和会议。
接到人事部行文成为特别助理已经是第四天了。
端木丽新官上任,所接到的邀约和信函特别多,还有不少电话,都要先透过他,这几天都是他在应付。八卦杂志的采访绝对是回绝的,不知道报导会变成什么腥膻色的内容;至于恭喜信件多半来自她父亲哪一代就认识的叔父辈人物,其中不乏年轻的第二、三代,甚至附上私人的邀约卡片……蓝礼央眯起眼,因为不是公事,理所当然就将之放到一旁。
他的这个职位必须要先了解上司的要求,甚至可替上司决定,拥有部门主管级的权力。在他和她沟通该过滤哪方面的信函时,她都是以上司的态度面对他,而且决策相当专业且明快。先前已有在高阶主管底下做事经验的蓝礼央,几乎可说不用调整自己的节奏,和她很快就能配合上了。
成为她的特别助理这件事确实在他的预料之外,不过却是往他所期望的方向发展。
在记事本里写下最后一个确定的会议时间,蓝礼央望着端木丽的办公室,晚上九点,她还没打算回家。
因为刚上任,有很多事情等着处理和磨合;白天时她每个部门都走过一趟,这几日都加班到十点多,回到家则将近十二点;他跟着她一起,连续吃了四个晚上的外卖便当。正想她今天大概也要留到那么晚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开了。
相较于前几天加班完走出来发现他也在时所露出的那愣住表情,今日她看起来像是开始习惯了,只稍微停顿了下,便对他道:“不好意思,礼,又让你等了。已经可以回家了。”
“是。”前几晚她要他先回去,今天倒是放弃了,还以为她会坚持更久一点。蓝礼央将记事本放入公文包内,站起身来。
跟在她身后,来到公司大楼的停车场,他开启后车门,让她先坐进去,之后再坐上驾驶座,启动引擎驶进道路。不同于之前有些为难和无法理解的表现,端木丽今天可说是完全接受了。
接受他那从她回国之后就一直让她皱眉的言行举止。看一眼坐在后座翻看文件的端木丽,蓝礼央将视线从后照镜上收回,平稳地驾驶车子。
回到大房子,他下车开门,送她进主屋前,在台阶上,端木丽回身对他道:“这星期都在加班,辛苦了,礼好好休息,我没问题了。还有,我明天要出门,一整天不在,所以你不用到主屋来,不必叫我起床,都不需要。你就好好休息吧……”她低声道。跟着,不待他应答,转身开门进屋。
那扇门在他面前掩上,原来她不是接受,是企图改变应对方式。蓝礼央回到副屋,那个晚上,主屋客厅的灯一直持续亮到将近十二点才熄灭。
翌日,由于端木丽前晚那么说了,所以蓝礼央虽然像平常那般早起,却没去主屋;在稍晚的时候,他看见端木丽的确是出门了。
完全没有和他打招呼。她去哪里,他并无立场知道。蓝礼央整理着大房子的前后院,她回来之后,他变得忙碌,落叶已经积了不少了。
从小待在园丁和佣人身旁,小时候他能做的只有微小的事,祖父入院的那段时间,即使已经听说那喷水池再没多久就要拆掉了,就算是只有几天也好,他想要让祖父所费心尽力保护的端木家能尽量维持原本的样子。
对祖父而言,这里是祖父和祖母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家。
现在的他,还是在保持着记忆中大房子的模样。
从端木丽离开那一天起的模样。
将庭园清理干净,他接起水管,对着花圃浇水。中午吃过午餐,回到副屋,他从计算机旁的木柜拿出光盘,放入机器戴起耳机后,开始专注地看着屏幕。
细听影片里的外国语言,他不停重复暂停和播放的动作,一句一句地记忆和默念。
父亲有一半外国血统,从他幼儿会说话起就跟他说英语;国高中时期,他在家和曾经留学的祖父用英语交谈,在学校则是双语教学;他的英文一直都学得相当好,到了大学,除主科外,他另修语言课程,只要有空就会去旁听,寒暑假会到有许多外国人进出的餐厅打工,在家时便用这种方式训练听写能力,反复无数次,把发音练到烂熟,如今学会的语言已达三种。
英文算是最流利的,至于德文和日文,基本上的交谈已没有问题。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大学一毕业就进入端木家的企业,才能当上执行长的第二秘书。
屏幕里播放着法文影片,桌前放着好几本法文学习书籍,蓝礼央一整个下午都坐在计算机前,仔细且专心地熟悉他欲学得的第四种语言。
看完第二片光盘,他瞥一眼屏幕左下方的时间,已经快晚上七点了。
他起身走进浴室,打算先洗过澡,之后再吃晚餐。
他非常习惯一个人用餐。
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他用毛巾擦着头发,忽然听见卧房窗口传来声响。
扣扣。
蓝礼央一愣,抬起头来,望着卧房的窗户。
窗外没有东西,一片漆黑。
正疑惑着,忽然就见一只细白的手从窗沿下缓慢爬伸出来,见状,他停住动作,眯起眼眸。
那手又扣扣敲了玻璃两下。
那是小时候的事了,来找他的端木丽,总是趴在那个窗口,叫他的名字。[群聊制作]脑海里所浮现沾满灰尘的记忆让他稍微出了神,他走入卧房,上前打开窗户。
端木丽站在窗边,手上拿着个颇大颇有份量的竹编托盘,且还是抬起单膝顶着,才能腾出手来敲窗户。
“礼。”好像没想到他会这么突然打开窗户,她微微讶异了一下,道:“刚刚敲门,没有反应,本来想说你不在,但是因为听见了声音,所以又走回来敲窗子试看看。”她解释道。
蓝礼央垂眸看着她,发梢的水珠滴在窗台上。
“进来。”他说,然后走到前面开门。
绕过半个屋子,端木丽端着个大餐托盘进入屋内。
“你刚在洗澡……”所以才没听见敲门声,害她以为他是故意的……
凝看着他微乱的刘海,她的表情有些微妙,甚至稍稍出了神。
察觉端木丽直盯着他看,蓝礼央出声道:“小姐有什么事?”明明说要出去一整天,她什么时候回来的?由于太过专注,他居然没察觉到。总觉得好像有些失职,他眉间有着一点点皱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