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哪?本王可还没准许你走。”他佯怒,恶声恶气地质问:“怎么,你是不是真的打算纳他当二夫?”
她愣住,长睫眨呀眨的,突地贼贼笑开。“啊哈……我闻见一股酸味了!”
真是的,看来他分明是追到主厅去了,要不怎会知道她跟仲尹说了什么?
“有吗?本王只闻见你身上的甜味。”他哼笑,啃咬上她粉嫩的颈项。“这股甜味,本王可没打算与人分享,你给本王听清楚了。”
玄摇光没好气地反咬他一口。“说什么分享,我不过是拿二夫的说法逼退仲尹而已,你非得要这么认真吗?”
“你这丫头,竟敢咬本王。”他低喃着,垂敛的乌瞳染上淡淡欲念,硬是将她强压在床榻上。
“等等、等等!”她赶紧求铙,“我还有要紧事要敞。”
“你最要紧的事,就是和本王赖在一块。”
“我说真的!我要赶紧把仲尹当初下聘的礼品全都还回去!”她好气又好笑地瞪他。
“原来,还真的下了聘。”他总算放开她,有些不是滋味。
“是采古礼的下聘,最主要的就是——玄摇光起身,打开床边的五斗柜,取出一只木盒,踅回他面前。
无间王兴致缺缺地看着她煞有介事地打开木盒,从里头取出一块折得方正的布匹,缓缓抖开,才发现是件衣形的织品。
“这是什么?”
“葬帛。”
“做什么用?”他离开阳间千年,不知道何时多了这种新玩意儿。
“这是人在离世后,盖在尸体上的葬帛,传说如此便可以镇庄魂魄,让魂魄继续留在肉体,等待日后复生。”她注视着葬帛,轻轻抚过织料表面。“如果是恩爱夫妻,在下聘时,便会在聘礼中放进一件葬帛,代表爱意极深,哪怕阴阳两隔,也要等待亡者复活。”
“那是不可能的事,你应该很清楚。”他在无间千年,可未曾听闻谁的魂勾不动的。“不管是谁的魂魄,都必须要下冥府。”
“嗯,确实。可是千年前的第一女帝确确实实复生了,她醒时,身上盖着的是她的夫君留给她的喜服,所以这习俗就这样沿用下来了。”
无间王微愣,没料到当初的举动,竟也能影响世间千年。
“你要不要送一件给我?”她仰脸,笑问。
想也没想的,他说:“不要。”
玄摇光登时失望地垂下脸。她当然不认为自己在该定时也能死而复生,可那是一种感觉,象征着深情不灭。
“这么想要?”他俯近。
“嗯。”她眼巴巴地抿唇等待他的下文,岂料他却像没事人般垂下眼,仿佛刚才只是随口说说,而她期待过头了。
“……你没有要跟我说什么吗?”
“什么?”
玄摇光不禁气得牙痒痒的,将葬帛收妥,重重地盖上木盒,一把扑上他。“你敢耍我!我警告你,惹火我,我就真的纳二夫给你看!”
“先摆平本王再说吧。”他冷哼,轻松地将她反压在下,又是啃又是咬,唇舌交缠得教她喘不过气,让她不再有余裕想其他。
***
雪片如纱,从天漫落,笼罩得整片大地如梦如画。
尽管如此,鬼市依旧热闹喧天,只因今日是西引王朝一年一度的宫中大宴,为了庆祝当年的第一女帝登基。
而相隔鬼市两条街外的鬼将军府里,也忙得人仰马翻。
不,正确来说,忙的人只有玄摇光,她在房里,忙着跟自家男人那头坠地长发较量。
先是以贝玉梳轻轻梳过他细密的檀发,而后学着古法,从发梢抓起整把,绕圈而上,再赶紧拿起束发玉串套起,最后以尾指掐起玉串顶端的锦绳一把勒紧,绕圈打结。
“呼——”她抹了抹额上的汗。“总算好了。”
无间王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只觉时空交错,他仿佛回到当年的胤征王爷府,回到成亲前与她的最后相处时光。
只是千年前出现了一场悲剧,千年后……他要早一步扼阻悲剧!
“怎么了?是不是我系错了?”瞧他神色肃杀得慑人,玄摇光不禁拉张椅子坐在他身旁。
收回心神,他睇向她。“你系得好极了。”
“真的?”
“你上哪去找这玉串的?”他佯装不知。
“不就是那日在鬼川镇买的?”她笑得有点心虚。“我一直很想帮你束发,可是不知道该怎么束才好,正好想起玉德殿内的雕像是这样束发的,听说那是几千年前西引男子的束发方式,我想一定很适合你,所以……”
其实,她也听鬼川镇的商家说,以往西引的习俗是,一旦女子替男子束发,就是许诺一生,因为如果不是夫妻,怎能为他一生束发?
所以,她偷偷透过一个动作,许诺一个誓言。
“雕像吗?”
“进宫后,我带你去瞧瞧,实在是和你相似极了。”
他浅勾笑意,对雕像有着些许兴趣,毕竟那是摇光在千年前为他打造的。
“不过,你可千万别误会我是故意把你打扮成我喜欢的样子,我只是觉得这样的打扮很适合你。”
身子前倾了些,他俯身在她唇上吻了下。
第18章(2)
“本王还以为你是打算用这玉串将本王定下,看是要让本王当你的二夫还是三夫。”他低声取笑。
“哪有?!”她不禁大叫,“什么二夫三夫?我这一辈子只会有一个夫!”
无间王笑得更满意。“是吗?”
“那当然,仲尹那头,我会找个时间跟他说清楚。”她也想要快点把事解决,可是她去信要拜访,舒府回信总是说仲尹在宫中伴驾。
身为西引首富,他打从先帝在位时,就有入宫伴驾的习惯,去年年底玄兰登基之后,这习惯依旧末变,只是就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他在躲她了?
不过,反正葬帛都已经送还给他,他应该很清楚她的用意。
轻叹摇头,他懒懒地支手托腮。“唉,本王怎么老觉得自己像是见不得光的小倌?”
“什么小倌?!没有一个小倌可以像你这么霸气!”
无间王侧眼打量她开怀的笑,只见她长发束冠,一身锦红镶黑边交领窄衫,外搭左胁银白挂衫,腰东玄色玉带,悬着短匕,裙裾坠上黑色流苏玉饰,走起路来清脆响亮。
“你今儿个打扮成这模样,真俊。”带着少年郎的光风霁月,也不失姑娘家的娇柔媚俏。
“这是宫宴服,没得选。”玄摇光笑瞅着他。夜爻出色的五官丰神俊魅,穿着交领窄袖双面缎袍,腰间玉锦束带,衬得他形长高大,卓尔不群。“倒是你,真是倾城无俦。”
“倾城无俦?”他不禁失笑。
这女人,竟连倾城无俦都说出口了。
“笑什么?我说的都是实在话。”她没好气地啐道,拉他一把。“该走了。”
“这么早?”他看向门外,虽说漫天飞雪,但实则天色未暗。
“早点去,我想带你去玉德殿。”说着,她刚要起身,又被他扯住,才要问他做什么,便见他把一样东西塞入她手中,像块丝缎,她摊开一看——艳红如血的织料上头,没有任何绣工。
“这是本王的血所凝织而成的。”他猜,她应该会带在身上,那么用他的血织作,应该多少可以保护她。
“你用血气所凝?”她接过葬帛,心不住的发疼。“干么这么做?”
“保你福寿绵绵。”
她紧抓葬帛,眸底发烫。“你对我这么好,我能为你做什么?”
“……早点把本王迎娶过门即可。”他认真地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