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又派出私兵追踪屠深的行踪,毕竟百人裸奔的回忆历历在目,天知道这个纨绔手上有了兵权,会搞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来,他虽然奉旨将兵权交出去,但他仍有监督的责任,而且他身为盛隆王朝的小王爷,也不允许屠深乱搞。
三日后,李观澜收到一封飞鸽传书,书云屠深带着兵马到了他的领地林西南州,接着一路向北,进入林西南北两州中间那块密林了。
李观澜心一凉,这家伙该不会公器私用,拿着欲剿灭长生教的兵马,去剿山匪了吧?
越想越坐不住,李观澜立刻备好马匹行囊,带着一队私兵直奔林西南州。
此时天气已渐渐入夏,稍动一下就让人满身大汗,极不舒服,由于林西南北两州算是边陲之地,官道并不相连,还得走些小路,因此越行人声越少,到最后还得穿过茂密的丛林,林内潮湿气闷,耳边只闻虫鸣鸟叫,扰得人心烦意乱。
好不容易进了林西南州,李观澜至侯爷府问明了屠深的去向,果真是带兵上山剿匪了,气得他顾不得军情,领着私兵直奔山匪所在的密林而去。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终于听到兵器相接、厮杀之声,他选了一个制高点远远望去,看到的景象让他真不知该难过还是高兴。
过去盛隆王朝不是没有派兵来剿匪,但山匪了解山势,行踪飘忽,朝廷的军队不仅追不上,还屡屡被偷袭,无功而返,如今李观澜却看到山匪几乎倾巢而出与朝廷兵马战斗,那群乌合之众自然比不上正规军,被打得节节败退。
他不需要问屠深是怎么让山匪聚在一起的,因为他已经看到黑了一半的山头,除了用火攻,逼得山匪往朝廷兵马的方向撤退,还会有其他的办法吗?以前朝廷带兵的将领不敢用这个方法,怕山火一起便收不住,屠深倒是好胆色。
而且一眼望去,山匪败迹己定,杀得最起劲的队伍,领头的似乎是个女人……不就是童渺渺那个怪力女吗?但见她一刀挥去,必定至少有四、五个山匪被打下马,她玉腿随便一踹,比她还大两倍的大汉便飞到了树干上,撞得生死不知。
不过即使成功剿了匪,却还是名不正言不顺,李观澜最后终于看到屠深,他穿着一身戎服,有模有样的指挥着兵马,他便由战场周边小心的过去,终于与屠深碰上面。
当屠深看到一脸铁青的李观澜,却像是看到老朋友似的,居然咧开笑脸,打起招呼来,“小王爷你也来啦!我就说今早喜鹊啼个不停,必然有喜事发生,是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李观澜一听差点没吐血,这旁边还在打仗,屠深居然像跟街坊邻居寒暄一般跟他聊天!他表情声音一沉,问道:“屠深,你为何没有去调查通天观?”
“为什么我要去调查通天观?”屠深一脸迷糊地抓了抓鼻子。“我觉得通天观没问题啊!”
“本王和你说过,那些涉案官员几乎都去过通天观……”
“王爷,你去过通天观吗?”屠深反问。
“那是当然!”李观澜冷哼一声,他可是很认真在调查。
“那你是不是也涉案了?”
“我……岂有此理!本王的清白岂是你可以诬蔑……”
“那不就得了?通天观香火鼎盛,要是去过的都有嫌疑,我要查到何年何月?”屠深不以为意的又把眼光放到了战场上。“喂喂喂,那个谁,叫左翼的军队可以突破了,还杵在那里做什么!右翼的将领叫什么去了……王副将还李副将,让他带人往中间挤嘛,不敢进去是怕弄脏把衣服吗?”
李观澜见屠深居然不把自己当一回事,顿时怒火高炽,不过他硬生生忍住了,换了个话题又问:“屠深,本王再问你,你凭什么用朝廷拨给我们剿灭邪教的军队,拿来剿灭你领地的山匪?这不是以公谋私吗?”
屠深朝天翻了个大白眼。“我怀疑山匪与长生教有勾结,不行吗?”
“你可有山匪与邪教勾结的证据?”李观澜进一步质问。
“你可有山匪与邪教没有勾结的证据?”屠深反问。
“我怀疑他们勾结,所以我剿匪,这不需要证据,反正剿匪也是大快人心的事,一石二鸟!倒是小王爷你一心想阻止,难道你是他们的同伙?”屠深四两拨千斤的把问题丢回到李观澜头上。
他这般无赖的模样,气得李观澜脸红脖子粗。“你、你……强词夺理!”李观澜指着他,却连话都说不好。
幸亏这个小王爷还年轻,只到而立之年,要是换了个知天命的老头,只怕会被屠深当场气死。
“我有理,所以可以夺。小王爷,现在剿匪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你再继续和我这个主帅罗哩啰嗦的,万一延误了军情,那可是砍头的大罪喔!”屠深仍是兴致勃勃地看着战场。“我看,小王爷你就和我一起拚他娘的,说不定能立个功呢!”
李观澜气得浑身发抖,死瞪着他,却无从辩驳。
的确,依王朝律例,贻误军机者,杀无赦,而且剿匪即使名不正言不顺,却也是大事。
就在这时,天外突然飞来一样东西,直直落入李观澜怀中,他本能的接住,低头一看,竟是一只血淋淋的断手,断肢处仍流着血,手指甚至还会一下一下的抽动。
平时养尊处优的王爷,即使看过血腥的杀戮场面,却也没有直接碰到过,他惨叫一声,把断手往地上一扔,便连滚带爬的逃得离战场老远,扶着树干去吐了。
屠深有些傻眼的看着天外飞来的断手,只觉得巧合得荒谬,倒也不感到害怕。不多时,童渺渺从旁边走了过来,露出可爱的得逞笑意。“屠深,我算得很准吧,我看你和小王爷交谈,白眼都快翻到后脑杓了,只好就这么手起刀落——”她比了一个切菜的手势。
“就替你赶走啰嗦的小王爷啦!嘿嘿嘿……”
原来她是故意的!屠深哭笑不得地道:“是很准,不过你这方法也太……”
“太客气了,对吧?我本来是想送给小王爷一颗人头的,不过情况紧急,对方的角度又不配合,只能切断对方的一只手,真可惜啊……”
他的笑容都僵了,你要砍人家的头,还要人家配合你的角度,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不过这次战役她的确帮了大忙,她坚持要上场剿匪,他心知拗不过她,便将武功高强的将领都安排在她身旁接应她,但到了后来,她接应、帮忙别人的次数还多得多,甚至屡次救下了濒危的兵士。
她比他以为的更为栗焊、勇猛,而且更机智。
其实他本来不想带她来的,但如今他却发现,少了她不行。
“小不点,你做得很好!”屠深望着她,眼光不由自主地放柔,杀敌杀得一身狼狈的她,在他眼中,比那日淡妆华服出现,更加美丽夺目。
“哈!我就说嘛!好了,这场剿匪也快到尾声了,是时候去清点收获了,我去也!”
童渺渺像是没有一刻静得下来,又兴冲冲地提着刀回到战场上去了。
屠深温柔的目光,也随着她的离去,变得沉静,甚至有些阴翳。“小不点,等你知道我做这一切真正的目的,你还会如此不顾一切的支持我吗……”
第4章(2)
一场成功的剿匪,让李观澜吃了一个大闷亏,他只能坚持屠深必须把朝廷的大军带回京都,不可留在林西南北两州,否则万一屠深又拿这些兵马想打谁就打谁,只要戴上一顶邪教的大帽子,不成了屠深这逍遥侯的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