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施暴致死就更蹊跷了,那些侍卫都没死,却是公主死了?而且李兰离开大将军府那日,有不少人亲眼看到她是活蹦乱跳的走掉的,回皇宫后还发了一顿脾气,把几个宫女打得半死,怎么转眼公主说死就死了?
这些疑点无非让人怀疑屠深根本是得罪了皇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只是当然没有人敢过问这件事情的真伪。
果然,在屠深入狱的第二天,皇上很迅速的判了他斩立决,还要在百姓面前处决,由皇上亲自监斩。
此消息一出,全国哗然,屠深是犯了多大的罪,居然要由皇上监斩?而且行刑之日就在十天之后,迅速得令人来不及反应。
童渺渺知道这件事之后,惊得差点没把家里那张梨花木桌给劈了。她一路直冲出门,冲到了对面屠府,如入无人之境的来到了大厅,便遇到了正要外出的屠大庆。
“屠爷爷!”她神情慌乱,梨花带雨地道:“屠深究竟是怎么回事?李兰明明是我打的啊,为什么入狱的是他?不行,我一定要去救他出来……”
“丫头,你冷静点。”屠大庆的表情虽然凝重,却没有太过担忧之情。
“可是……可是屠深要被斩了啊!”童渺渺真恨不得马上插翅飞到皇宫大牢劫狱,就算要大开杀戒她也不管了。
他深深地看着她。“那浑小子没那么容易死的。”
他沉定的态度终是影响到了童渺渺,而她也不愧是武将世家出身,心智确实坚韧,她哽咽了几声后,檫去泪水,声音虽然还是带着忧虑,但也渐渐平稳下来,“屠爷爷,屠深告诉过我要我相信他不会有事,但我控制不了啊!这次他被关进天牢,十天后就要问斩了,我想不到他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脱身,所以我一定得帮他!”此时一阵风微微吹过,吹起了一阵风沙,她连眼睛眨都没眨,更显得坚定有力。
屠大庆老眼微微一眯,像是试探,却又像是打击她的信心一般,点出了残酷的现实,“丫头,这一次所有和屠深扯上关系的人,只怕都是九死一生,你确定你要腾这浑水?”
“当然!”童渺渺的一双美目定定的望向屠大庆。“屠爷爷,其实……其实我从小就喜欢屠深了,即使他顽劣不堪,我也没有放弃过,因为我一直知道他一定不是大家想的那样糟,虽然他曾经利用我,却也保护着我,不曾让我因为他的手段而受到伤害,现在,该换我保护他了。”
她的回答很简单,却很诚挚,深深打动了屠大庆,在这个愁云惨雾的时机,他也难得地在眼中泛起了一丝笑意。“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你,屠深真是三生有幸,能得到你的青睐。”
他昂起头,往目””走了几步,面对的方向是屠深的房间,他的目光去P像是透出了房舍,直穿到了数十年前那黄沙滚滚、尸横遍野的沙场上。
“为了盛隆王朝的安定,老夫即使知道我儿子和媳妇的死因有疑,却一直按兵不动,没有加以调查,后来老夫察觉到屠深在暗中调查他父母的事,老夫并没有阻止,因为这是他身为人子的责任,老夫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纨绔子弟的面具下,替他挡住来自朝廷的压力,但老夫很清楚,这十几年来,屠深并不好过。”他喃喃地说出了这么久以来的心境。
童渺渺乖巧地听着,她知道自己能听到这些,代表他已经视她为屠家人了。
“如今屠深查出了眉目,今日这一劫迟早会来,只不过老夫也没想到会来得这么早,我想屠深急着逼皇上对他出手,个中原因就是为了你,所以你倒是说对了一件事,他一直在保护着你。”屠大庆对她慈祥一笑。“屠深希望这件事能在皇上把你指婚给太子之前有个结果,毕竟圣旨一下,你就算皇室的人了,以后即使你再讨厌排斥他们,也不能对皇室动手,否则对你名声有碍。但是我看你这丫头应该很难忍住不动手揍太子,而屠深那个浑小子,是不可能让你的名声受到任何损害的。”
她低下头来,也猜想到这个可能,所以她才会这么激动,屠深一心为她着想,却没有问过她希不希望他这么为她付出。
但她以前不也一直为他付出,而不求回报吗?如此比起来,她更深刻明白他有多爱她,而且爱得并不少于她。
瞧她那动容的模样,屠大庆点了点头,忽地挺起胸膛,整个人也变得精神起来。“老夫暂时也不知道屠深做了什么准备,所以老夫不会妄动,但也不会就只让屠深一个人去牺牲,老夫蛰伏了这么多年,可不是生锈不能动了,我有我的办法,都到了这个节骨眼,老夫也不怕与皇上撕破脸了。”
“屠爷爷!”童渺渺抬起头,坚定的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也会去做我的准备……屠深为了我,都能做到这个地步,为了他,我也不怕与皇上杠上。”她也是一副豁出去的样子。“相信我袓父也会支持我的!”
当初袓父二话不说就让她带着五千水龙兵前去救援屠深,虽然袓父与屠爷爷一向不和,但经过这么多事,她也隐约明白袓父在这件事情上站的是什么立场了。
他朗声一笑。“很好、很好!屠深选择你,没有选错。你屠爷爷我可是早就认定你这个孙媳妇了,就是屠深没屁用,这么久才得到你的心。”
“那么,我们就分头行事吧,屠深虽然现在被关了起来,但他可不会永远被关着的!”
屠大庆与童渺渺达成了某种默契,一前一后离开了屠府。
童渺渺自然是回到自个儿府里,屠大庆却是在京城里瞎逛起来,逛得后头远远监视他的人都昏了头,一个不注意,一下子失去了他的行踪。
没有人想得到,屠大庆居然转往了丞相府的方向……
十日后,京城西门旁的大广场聚集了许多百姓,城卫围出了一块空地,凶神恶煞地瞪着四周百姓,不让他们越雷池一步。
然而照理说,死了一个轨裤,百姓应该额手称庆才是,但众人的脸色都是哀戚伤感,屠大庆在民间的威望甚隆,他的儿子媳妇已经为国捐躯了,今日他的孙子又因为一个疑点重重的罪名要被砍头,百姓们的心里自然不好受,更不用说屠深不久前才又领军剿灭了复苏的长生教呢!
场中央摆了一座刀架,架上一把大刀,刀磨得闪闪发亮,刀尾缀着红布,这把便是专门用来砍文武百官的鬼头刀,光是看那寒沁入骨的幽光,就令人胆寒。
广场四周搭起了棚架,坐满了前来观刑的文武百官,其中最华丽的一座,正中央坐着皇上,旁边是太子,再旁边居然是童渺渺。
“渺渺,今日就要让你亲眼看看屠深是怎么死的,以后你就乖乖的做本宫的太子妃,不要再有其他心思了。”李莫然笑着朝童渺渺说道。
被用半强迫的手段“邀请”来,童渺渺本就气恨在心,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要不是她心中有其他的想法,根本不可能坐在这里,早就一掌把他轰走了。
突然间,场上的太监大喊道:“时辰到——带犯人屠深!”
屠深由刑官带着,慢慢的走入了广场,他一身白色犯服都脏成了灰色,头发纠结杂乱,身上伤痕处处,足见在牢里受了不少苦头,可他的脸色却是一派平和,双眼炯炯有神,一点也不像一个下一刻就要死去的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