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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页

 

  织云吁口气,没想到能如此顺利,自己终于进索罗国了。

  “障月,等我,我就要来找你了。”从怀中掏出红玉,她将玉石紧紧握在掌中,如发誓一般,对自己喃喃自语。

  夜里,妇人在屋外等到她丈夫回来。

  “那女孩儿还好吗?”猎户问妻子。他的声音很沙哑,听起来十分刺耳。

  “很好,吃了些饭菜,正歇着呢,精神还不错。”妇人回丈夫,并接过丈夫脱下的皮衣。

  “得养好身子,明日才有精神进城。”猎户又说。

  “是。”妇人问:“事情都办妥了吧?”

  “是呀,”猎户笑:“谈妥了,待咱们一进王卫城,就把人送进奴院。”话锋一转,他压低声道。

  妇人美丽的容貌,浮现狡脍的笑容。“你跟对方谈了多少价钱?”

  “切,要见了人才知道哩!”

  “嗯,我瞧那女孩儿一身细皮白肉的,又生得花容月貌,卖价必定不会低。”

  妇人笑得狰狞而且贪婪。

  猎户嘿嘿两声,露出淫笑。

  “这是门生意,我可警告你,别打她主意!”妇人收起笑脸,警告她丈夫。

  “知道!明日得把人骗进城,我不会干瞎事儿的!”猎户道。

  “知道就好!”妇人冷着脸,转身朝屋子走。

  猎户瞪着他妻子的背影,撇起嘴,不痛快地哼了一声。

  站在窗边偷偷觎望的织云,手一松,掌中的水杯险些摔落在地上。

  还好,她及时回神握紧了水杯。

  见妇人往屋内走,她回过神急忙奔回房间,将杯子放在桌上,然后上床钻进被窝,假装熟睡。妇人掀开帘子,探了两眼。见女孩儿睡得熟,她撇嘴笑笑,这才放下心,往自个儿的屋里去。织云蜷在被子里,半天不敢动。

  直到屋外头门被打开,显然是猎户进屋了,他沉重的脚步声,在织云房前忽然停住。织云的心揪紧,她用力捣住嘴,告诉自己绝不能发出声音,让这对面善心恶的夫妇看破她已知情。

  终于,那脚步声继续往屋内走,最后消失在屋后头。

  直到屋前灯火灭了,织云才从床上坐起来。

  她悄声下床,趁着月色,在房内找到她的麻帽。

  套上麻帽,她蹑足走出小房,来到屋前。

  这里一片漆黑。

  轻轻拉开门,她终于踏出屋外,所幸王卫城明亮的天色,指引着她的方向。

  还来不及喘气,她便没命地朝王卫城的方向,狂奔过去……

  障月当然不叫障月。这是他的号。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号?说起来,这是一个太长的故事。

  “能予先生离开前,留下国策十卷,您要阅览吗?”侍从躬身问。

  “收起来。”他淡声吩咐。

  凝望王卫城南,那片焰红色的天空,他总在想,什么时候,这把天火能燃尽,能把大地烧成灰炭?

  那时候会来吗?

  很难。

  那么,这仇恨,还要延续多久。

  “须严存于金匣,或者封存于密室?”侍从再启请。

  “搁在书架上。”他眯眼,琢磨着什么。“随便搁着,我随手即能取阅。”

  侍从抬目,看了主子一眼,那眼色恭谨如常,只有些许迟疑。“是。”他应道,终究,未疑上意。

  “你觉得奇怪,是吗?”他问,浅笑。

  侍从愣住。“主子……”欲言又止。不,他不疑上意,从来不会。因为主上的决定,从来没有半分差池,有的只是他自身的无知,而导致的猜疑。

  “我不见得不会犯错。”障月却道,回眸看一眼后者。

  侍从惊恐,敛眼,垂首,脸埋得更低、更谦卑。“不,主上绝不会犯错。”此次态度已转坚定。

  障月咧嘴。

  这话,不见得是阿谀。

  他知道,随从是真心的。

  如属他的子民,每一个皆真心相信,他的带领是唯一的圣道。

  即使,他可能即将带领他们迈向战火、走向毁灭……

  “去吧,我不需服侍。”他挥手,沉声道。

  侍从退下,头垂得更低,态度更恭谨、更谦卑。

  他淡着眼,看那恭敬退下的,以性命对他效忠的部属。仇恨,不会耽搁太久了。如果他告诉世人、告诉他的子民,圣战的起点,就掌握在一个女人手上……女人。

  他眯眼,垂首,浅淡的眼,毫无波澜地,凝眼沉视自己的右掌,之后,慢慢收紧五指。掌中,明明空无一物,却又好像有什么不可见的,正在他掌控之中……

  逐渐被握紧。

  夜深了,蛟麟低沉的咆哮声,划破别苑的宁静。

  他回眸,神兽已跨进室内。

  那兽有两头、三角、五眼、八足、两尾,那妖异的第三目,闪烁着腥红血光,对着它的主人。

  “过来。”他沉声唤那兽。

  神兽贵在灵。

  尽此生,蛟麟只认第一眼,见到的那个主。

  兽慢慢走近,巨大的身躯匍匐于主人膝下。

  这是他豢养的兽。

  蛟麟。

  “她,接近王卫城了?”他徐声问。

  兽眯眼,朝它的主,再咆哮一声。

  他敛目,俊美的脸,略显阴沉。是吗?

  如此快。

  她已接近王卫城了?

  蛟麟必须以血喂养,她来找他那夜,他出外杀了马,喂食蛟麟。

  蛇纹血玉是蛇王封固于地底万年,蛇血化出,煨成的红玉,只有蛟麟能嗅出蛇纹血玉的味,知道她身在何处。

  她不会将玉除下,他知道。

  因为那是他赠她的,唯一的礼物。

  一个能让他走进她的心、锁住她的人,世上独一无二,最温柔,也最血腥的礼物。

  他伸手,顺势自兽头抚向兽尾。

  兽伏下身,驯服如猫,满足地噫嚎。

  他的手劲轻之又轻,柔之又柔,仿佛掌下抚摸的不是兽,而是女人。

  “天亮,你就去吧。”他沉嗓命兽:“回焚宫,不必再来。”语罢,他收掌,沉定的眸,对住兽腥红的第三目。兽低吼,伸个懒腰,慢慢爬起。如一只乖猫儿,它朝主人摇尾,之后,才恋恋不舍,返身离去。

  过程中,他沉眸,肃容,凝目看兽离开。

  她来了。

  终于来了。

  他沉黑的眸,绽射出紫色芒光。

  她来,欲进王卫城,只有一条路可走。在天未破晓前,他将出城,迎接精心擘画即将收成的目的,迎向织云城与索罗……

  必然的命运。

  清晨,天将破晓。王卫城外的郊区一片死寂。

  织云在奔逃途中,利用地上的泥把自己的脸抹黑。她的容貌害了她!她必须掩蔽自己,更小心地掩蔽自己。天亮后,织云在王卫城外看到一批浪人。

  她再次相信人,却再次犯错,这回她不着声色地,混入这群来自四方的乌合之众,随众人跨过城桥,一起移往王卫城门。

  王卫是大城,环绕于城墙周匝的护城河,水流汹涌湍急,竟然与江河无异,而不仅仅是一条沟堑。再看王卫城,守卫森严,正面那道城门虽然是开启的,却将想入城的人群分隔为两边,浪人进城这处矮门十分窄小,一次只容许两人进入,且在进城之前,无论男女都必须先行搜身。

  搜身,那过程是屈辱的。

  织云看见,那些军爷虽道貌岸然,执法如铁,可一旦见是女人,男人的手就净往不该摸的地方搜探!

  那是污辱,也是一种轻蔑。

  看到那些搜身的军爷冷酷的眼、阴鸶的脸,织云退缩了。

  她退到队伍外,犹豫不决。

  她不可能让他们搜身。可是,如果不忍受搜身的屈辱,那么她所有的努力就全都白费,如果进不了王卫城,就再也别想见到障月。织云呆站在城墙边,犹豫了很久,始终鼓不起勇气加入搜身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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