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我吧,凰此。”李凤雏正经八百地说,手上还拿了束从御花园摘来的花。
天啊~这就是当未来遇到过去的感觉吗?没来由的,冉凰此逸笑出口。
虽说她曾跟他提过,现代的人想结婚,得要先过求婚这一关,没想到他竟如此受教,鲜花外加单膝跪下,穿着古代喜服跟她求婚……
“你在笑什么?”他奇怪的微眯起眼。
她不是这么说的吗?难不成是他记错了?
“再说一次。”她浑身乏力透顶,伸起的手在半空中虚软垂落。
李凤雏快手握住她,凑在唇边,边吻边说:“凰此,嫁给我吧。”
“……好。”她喜孜孜的,笑得很甜蜜,泪跟着落下。
他爱怜地抹去她的泪。“既然好,怎么哭了?”
“这叫喜极而泣,你尝过没有?”
“没,但期待。”若有天,她的身子找到法子可治,他会的。“有力气吗?咱们要拜堂了。”
“嗄?”才刚求婚就要拜堂?“李老大,你心机好重啊~”
这根本是赶鸭子上架,容不得她说不吧。
“这叫做打铁趁热。”他将她搂紧再抱起。“你说过,想跟我一道拜堂的,对不对?”
“……嗯。”她又哭又笑,酸楚和喜悦同时在胸口冲撞。
“咱们今晚就拜堂完婚,好吗?”
瞧了眼殿内的摆设,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红绸丝缎,澄黄流苏,处处皆是囍字,成双红烛,看起来像是一切已准备就绪,她哪可能说不?
“好。”李凤雏满意地将她抱到堂前,冉凰此才赫然发现主婚人竟是李隽。
“欸,隽儿当咱们的主婚人吗?”
“他是皇上,由他主婚是最大的喜气,咱们真结了连理,我的福份可以与你相系,说不准对你的病情会有帮助。”
原来如此,他急着要拜堂,除了要了却她的心愿,还是为了要冲喜啊……这傻子、这傻子……谁会想要迎娶一个病入膏肓的女子?就他傻,傻得教她好心疼。
“这感觉好奇怪。”她强抑不舍,不想他难过的转移话题。
“怎么说?”
“那年,你和则影成亲,此时却是我与你成亲,则影站在隽儿身旁……”
那年,她还是个小小才人,现在,她则成了个卸权的太后,身边企图掌管天下的男人亦对权力毫不恋栈。
现在,他们想要的,都一样,但却,好难。
“有什么好怪的?若不是你不点头,在那年我迎娶的人就是你了。”李凤雏邃远黑眸眨也不眨地直瞅着她。
“那怎么可以?你太枉顾礼教了,况且,那时我一直在找回家的路,也一直以为我会回家,所以才要你娶妻,不要为了我而耽误自己,可谁知道你竟迎娶了男妃,害我……不想回家了。”
“嗯哼。”他唇勾兴味。
“你现在才知道我用心良苦啊。”都不知道她有多挣扎,想要控制感情不爱上他,会有多难。
“直接爱我,不就得了?”他笑得戏谑,对于她的告白相当受用。
她横眼瞪他,余光瞥见大伙都还在等他们……哎呀,她居然忘了,还跟他打情骂俏,真的是……
“怎么了?”瞧她略挣扎了下,他的力道扣得更紧了些。
“没,我想下来。”
“我抱着就好。”
“你抱着,咱们怎么拜堂?”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抱着她,怎么对拜呀?
他还是不放心。“你可以吗?”
“放心,我睡得很饱。”虽说浑身无力,但并不觉得有哪里痛。
闻言,他才轻轻扣着她的腰,让她的脚可以慢慢踩在红毡上头,确定她站稳,才放开了手,不料她险些跪坐在地。
“凰此!”他惊喊,赶紧搂住她。
冉凰此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再缓缓看向自己的脚,用手轻捶,发现,她竟没有感觉了。
第18章(1)
殿内火盆四起,屏榻上头铺了一层又一层的软羔毯,让冉凰此可以舒服地窝在上头一整天也不觉得浑身酸痛,再替她盖上一层层的银丝裘被,总算是让她脸色稍稍红润了些。
“凤雏。”她的手从被子里探出,对坐在屏榻边的男人勾了勾手指头。
“嗯?”他立即俯近。
“我想要吃云吞豆签面。”她笑,向来潋滟的眸只盈着虚弱。
“我立即差凤隼入宫为你准备。”他心疼地瞅着她身子不适,还努力扬笑的神情。
打从拜堂那夜,她双腿麻痹不良于行后,慢慢的,她连腰都动不得,连带食欲不佳,瘦得更多,粉颜看起来更小,水眸深陷,恍若生命力不断流失,他想尽任何方法也救不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不断虚弱到无力起身。
“那还要等很久耶,难得我现在饿了。”她软声喃着,央求的语气好可爱。“你去帮我煮,好不好?”
“我?”
“我教过你了,你该不会忘了吧?”
李凤雏爱恋地瞅着她展笑的粉颜。“还记得。”
“你去帮我煮,就算难吃,我还是会很捧场的。”
“我把法子告诉娥常,叫娥常去准备,好吗?”她很虚弱,睡醒了又睡,一天清醒的时间不到几个时辰,他开始恐惧,除了守在她身旁,什么事都不想做。
“可是,我想吃你亲手煮的。”她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凰此乖,凑合点,好吗?”他嗓音微哑,但语调很温柔。
“……好吧。”她妥协了,却有些难过。
李凤雏垂眼瞅着她,想了下,微勾起笑。“这样好了,你等我一下,我去准备。”
“真的?”她眸露异采,闪亮亮的,一脸期待。
“嗯,等我。”瞧她笑,他也略扫阴霾,起身走到殿外,对着则影细声吩咐。“若有什么状况,立刻告知我。”
“属下知道。”则影守在殿外,而娥常则立即走进殿内陪伴主人。
李凤雏动作飞快地奔向冷宫膳房,这儿什么都有,器具样样俱备,就只是无人在身旁服侍。
这是凰此的要求,因为她不希望她的事外传,而他留下来陪她,亦不想其他人打扰他俩最后的生活。
他静着心,就在这里等待李隽将良鸠殿完工。
就快了、就快了,他知道,却不晓得为什么总觉得遥遥无期,他等得好累,等得好惊恐。
快手将她最爱吃的云吞豆签面煮好,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爱人的身旁。
他不想离开她,半刻都不想。
保护不了她,救治不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在她的身旁,在她需要他的时候,只要她一声呼唤,他就可以立即回应。
快步再踏回殿内,则影尚守在殿外,娥常亦坐在屏榻边,但,当他缓步走到屏榻边,却愣住了。
她睡着了。
这没什么大不了,凰此常常转眼就睡着,呼吸极短,又浅又淡,他时常得探着她的鼻息才能让自己安心,但是现在……被子盖到她的唇上,呼吸却吹动不了如此轻薄的丝被……
一阵恶麻从后脑激窜,他整个人狠颤了下。
那张脸,没有生气,丝被不动,她没有呼吸,好似已沉沉睡去,再也醒不过来……
死了?
死了!
那气色不再红润,火盆烧得再盛,也温暖不了她半分,他的喉间骤紧,不断摇着头,拒绝接受这样的结果。
深栖在心底虚的恐惧瞬间爆炸开来,堵塞着他的喉口,他无法呼吸,就算张开了口,也呼吸不到空氖,亦无法言语,他痛着,心被恐惧凌迟得成片成末,滚烫的热泪在眸底打转,无情地刺痛着他。
“不……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