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时,他们气喘吁吁地互相凝望。
刘牧葳颊色红润动人,双眸迷蒙,胸口透着急促呼吸的细颤,显然还没能从方才的浪潮中平复下来。
太疯狂了……真的,他们做的事情,实在是太疯狂了……
他抬起手,拇指轻轻抚摸过她红肿的唇瓣。
刘牧葳心脏扑通乱跳着,翻起浪涛的心湖,一时半刻平静不下来,千言万语,最后只能化作一声呢喃。
“陆橒……”
“我只是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事情而已。”
说这话时,陆橒脸上透着俊逸傲然的自信,声音淡淡的,很平静,不带激情,可尽管语气平静如斯,却像一颗威力惊人的原子弹,笔直地扔进了她的心湖,炸得她全然无法反应。
她惊诧的张了张嘴,奈何声音像是被锁在喉间,半点发不出。
可她知道,她心动了,对眼前青春飞扬的陆橒,心动了……
***
他没有说错,这就是他想对刘牧葳做的事。
付诸行动的那一刻,方才觉得这些日子的压抑,总算了无遗憾。
忆起她那迷惘茫然又不可置信的表情,陆橒觉得被漠视的不悦平衡了不少。
只是……她该不会以为那不过是个高中小屁孩的冲动之吻吧?
归根结柢,是他狡猾了,明知道她误会他是和她小弟年纪相仿的高中生,他却没有澄清,狡猾地享受着她对自己的关爱与呵护,和那无微不至的嘘寒问暖。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的就是他!
得尽快找个机会和她说清楚才行。
陆橒关掉水龙头,随手抽来浴巾往腰间一围,走出浴室,就听见摆在床头的手机铃声正响着,他徐徐上前,捞来手机,长指滑开荧幕——“喂,是我,今天刚从纽约结束行程回来,顺手给你带了礼物,明天让人送去给你。”钱梁裴开门见山地说。
“不能折现吗?”陆橒直率地问。
“×!陆橒!”电话那端的钱梁裴大爆粗口。
陆橒不怒反笑,低低笑叹,“欸,我也不容易啊,你看,学期又快到了尾声,再不久就是寒假了,眼见又是棒球队寒假集训,这不就还缺着经费嘛!”
没好气地问:“还少多少?”
“先来个五万块好了。”陆橒也没在扭捏。
不假思索,“十万块,支票明天一并给你送去。”
哇哩咧,要五万给十万,这个钱梁裴果然不枉他“钱两倍”的绰号。
“好咧,多谢钱大立委慷慨解囊。有空到来丰玩,小的我必定鞍前马后。”
“切,省省吧!我怕你是对我的荷包思前想后。”
“哈哈哈哈……那是一定要的啊!”
“阿橒,真不考虑来帮我?或者,我来Push你,现在政坛第三势力正在崛起,政坛需要像你这种形象清新的政治素人。”
“钱子哥,我看我还是留在基层,继续带着孩子打棒球吧!”
“我早知道你会这样说,可我就是忍不住要再问一次。你跟你外公根本一个脾性,固执。”
“敢问您这是褒还是贬啊?”
“我敢眨吗?”没好气的哼哼,“对了,我这趟去美国,小万特地来跟我碰了面,说好了,等他回来,一起去看校长和师娘,你别自己先偷跑去撒娇。”
“知道了,也多谢你的礼物和支票。”
挂了电话,陆橒坐在床沿,沉吟想着,好快,又一年了。
随手拿起立在床头的木质相框——医院的草坪上,头发花白的老先生坐着轮椅,尽管身体虚弱,但目光仍是精神而坚毅的,笑意淡淡地挂在他历经岁月的脸庞上,他的老伴双手搭着他的肩,身旁十多名年轻人热情的将夫妻俩团团包围,亲热的宛若一家人。
这些年轻人全都是来自偏乡的小孩,他们都曾因为生长在破碎的家庭而长期被忽略、甚至失学,是外公一个一个把他们拉回身边,用爱去软化他们身上的刺,用真心去守护他们成长,正是因为这份跨越血缘的爱,让他们即使来自不同家庭,却亲密的犹如一家人。
对陆橒来说,这些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姊妹,是外公外婆留给他最好的礼物,这些年代替着两老陪伴他,哪怕距离遥远,却是心近的另类家人。
也因为从小目睹外公无私的大爱,陆橒才会在结束美国的研宄所学业后,毅然选择回到台湾,来到师资缺乏的偏乡当老师。
他或许没办法做的像外公一样好,但他会一直努力下去。
不知道今年去看外公外婆的时候,有没有机会多带上一个人?
头微微偏向窗口,下意识的朝平和路123号看去……
须臾,他起身来到窗前,望着一条小防火巷之隔,黑漆漆一片的小食堂。
“外婆,你不是说,你第一次跟外公接吻的时候,兴奋到整晚睡不着觉吗?”
怎么,某人却似乎睡得很好,反而是他睡不着了?
就在陆橒默然苦笑的时候,隔着一条小防火巷的123号建筑里,刘牧葳再度翻了个身,叹息又一次从她嘴里逸出……
睡不着,根本睡不着。
刘牧葳躺在床上,四周一片墨黑,伸手不见五指,可即便如此,她仍然半点睡意也无,每每想起她和陆橒接吻,都还是浑身发热的厉害,四肢无力的瘫软着,两只眼睛只能怔怔然望着相嵌在天花板上的灯座,脑波讯号持续发生故障,根本无法正常思考,却也无法睡去。
耳朵清晰地听着时间滴滴答答的走着,从两点、三点……一路走到五点、六点……只见七点在望,八点抑不远矣,阳光肆无忌惮地从窗外扑向她,宛若一头甩也甩不掉的恶兽。
“啊……”刘牧葳忍无可忍,顶着发昏发胀的脑袋倏然坐起身,双手发狠抓乱自己的头发,并在心里第\\次质问起自己——刘牧葳呀刘牧葳,你是脑袋有洞、进水、还是被门夹到?!
陆橒还只是个高中生,就跟自家的小弟一般青春年少像根嫩苗,身为一个二十九岁出过社会、见过世面的成熟大人,你怎么可以放任涉世未深的他用这么放肆的方式亲吻你?
也不知道陆橒满十八岁了没?若是未满……刘牧葳绝望地闭了闭眼睛,完蛋了她,会不会待会店门一开,警察就会马上冲进来,指控她违反儿少法,立即将她逮捕归案?
越想越无法冷静,刘牧葳真恨不得用棉被闷死自己算了。
是说,陆橒一个高中生怎么会有如此成熟的吻技?他会不会太超龄了点?
下一秒,想到自己几次回应他、对他感到心动,排山倒海的罪恶感几乎要将她淹没。
可是,比起听见林秀英喜欢他的心闷,她发现,她还宁可承担这样的罪恶感。
啊!林秀英!该死,她差点忘了她和林秀英的今日约定!刘牧葳这下子再怎么不想起床,也不能不起来准备。
只是,她该以怎么样的心态去面对林秀英这个满腔热情,一片真心看待爱情的高中女孩呢?
想到自己一方面和林秀英爱慕的陆橒接吻,一方面又要若无其事的指导林秀英做菜,帮忙她去讨好林秀英爱慕的陆橒……
刘牧葳呀刘牧葳,你会下地狱的!
第5章(1)
“葳姊?葳姊?”
直到林秀英伸手轻轻推了下她,刘牧葳下意识的别过头,迎上那双写满莫名、不解的干净眼睛,整个人才恍然清醒过来,连忙像捡拾打翻钵盆散落一屋子的豆子般,——将远去的意识、思绪捡起,堆着满脸歉意,心虚的对着林秀英歉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