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反问:“你喜欢听我唱歌?”
“是还不错。”至少觉得挺顺耳。
她笑了笑。“好啊,有机会的话,我唱给你听。”
跟经纪人提了下意向,上个月,便帮她争取到一部偶像剧的插曲演唱机会。
没想到她真的再开金嗓,他得知后说:“我很期待。”
“这只是牛刀小试啦,我希望有一天,能真正筹备一张层于我的专辑,送给你。”这才能真正证明,她能唱,她会唱。
所以除了平日的工作量,她现在还得再挪出时间练唱,每天把自己搞得疲累不堪,他不禁有些后悔自己的嘴快,这妮子凡事认真求好的敬业精神,他算是了解透澈了,—旦要做,她就要做到最好,绝不会容许自己因循苟且,得过且过。
所以他不懂——“为什么不回去休息?”都那么累了,收工后最想做的,应该是回家洗个热水澡,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好好休息才是,还跑来找他做什么?
丁又宁静默了下,瞅视他的眼神,竟有一丝埋怨。
“怎么了吗?”被她看得一脸莫名,他说错什么了?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她真要找,会没有朋友作陪吗?如此密集邀约同一人,他真不懂背后的含意?
“……”那双定定凝注的美目,瞧得他无言以对。
诡异的寂静中,似有若无的暧昧氛围,隐隐浮动在彼此之间。
霓霓告诉他,育幼院募款活动那天,丁又宁曾向她探问:“你哥哥目前有没有女朋友或属意的对象?”
最初,他确实没多想,但一次又一次,她总是带着笑前来,与他分享美食、分享工作、分享生活、分享心情;她工作再忙再累,时间再晚?都要绕道过来找他,看他一眼,说上几句话,他不是十七、八岁的少年,要说不懂她在做什么,那是装蒜。
可她这般毫不迂回、坦率表态,也完全出乎他意料,直球杀得他措手不及,不知如何回应。
“不是还债。”如果他是抱持这样的想法,不得不应她邀约的话,那她觉得自己该说清楚。“育幼院那件事,本来就是我愿意做的,没有条件交换,约你就单纯只是喜欢跟你相处的感觉,你若不愿意可以拒绝,不勉强。”
“……”他喜不喜欢?
蔺韶华一时也说不上来,但至少是不排斥的,与她相处,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勉为其难,否则也不会一次又一次,她约、他也没第二种想法,顺理成章应了。
“你想要什么?”
丁又宁讶然失笑。“当然是跟你在一起啊。”
制造机会亲近他、一次次主动来找他、让他有机会更进一步认识她、了解她、争取他的好感,不是想在一起,难道是闲来没事挑战自己的魅力值吗?
“我们不——”
没等他将话完成,她先一步截去话尾:“你不用现在就回答我,先认真考虑一下,我好累,要回去休息了。”
下一刻,他被赶下车了。
这是什么情形?
她知道,他会拒绝,所以根本没预备要听他的回答。
他也知道,如果要他说,他根本不可能有第二个答案,这件事没有他选择的空间一或许有,但他不敢去想,不敢去碰触,心灵深处,那道隐隐的禁忌,与疼楚。
不能碰,也没有勇气去碰。
但是——她说,想在一起——坚定含情的眼神,说想与他在一起。
在一起,然后呢?
然后她还有她的演艺事业、还有外在环境的诸多考量、还有一严总。
初见那一日,她身无分文,第一个想找的人,是严总。
并非特意关注,只是观察入微的本性使然,留意到她拿的是男用皮夹,打开时有瞄到上头的证件。
若是一般的备用钱包便罢,但那是放置重要证件的随身皮夹,一个男人,会任意将贴身之物给她,关系必定非比寻常,不是极亲密的对象,不可能。
他当时,心下已有几分了然。
后来薇霓这疯狂追星族,搜集太多与她相关的剪报,不熟悉演艺圈八卦的他,免不了被强迫推销了些资讯,更证实了他的猜测。
数年前,她刚出道时,就已盛传被包养。
从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嫩小女生,到今天稳坐一线女星宝座,星途顺遂,免不了传几句后头有金主撑腰之类的小话,加上她拍的第一部电影,赞助商名单内有严氏集团插足,一度有人目睹她与严总同进同出,入住严家私人居所……被严君临包养的谣传,一度甚嚣尘上。
虽然后来,她公开房屋权状,澄清她是住严总楼上,并非外传的包养同居。
她的回应,从来不变:“他是一个一我很尊敬的长辈。”
听起来,就是标准官方式回答,哪能真正堵了大众的嘴。但由于一直没有责质证据,这则八卦,至今依旧是八卦,未获证实。
然而,她却对他说,想在一起。
他不会傻到认为,点了头,结局就是跟她牵手走到最后。
这样的在一起,是一晌贪欢,无法善终。
他想不想、要不要,其实一从来都不重要。
第四章 当爱在靠近(1)
手机讯息声响起时,他犹豫了几秒,没立即读取。
依过往惯例,此刻她八成便在他家楼下。
他可以假装睡了,来不及读取讯息,对彼此都不尴尬。
一次、两次、三次,不必多说什么,她自然懂。
理智上,他知道这样做最好,放任彼此渐行渐远,慢慢淡掉,曾经浅浅的心动许多年后回顾,也只会是一页泛黄到想不起的人生日记,但——冲动终归压制了理性,放弃掉“假装来不及读取”的选项,点开讯息。
冲动完,也还来得及挽救,只要回覆:“我不在家”即可,成人世界的世故谎言,多得数不清,但手指,永远动得比脑快。
——等我一下。
或许吧,一晌贪欢,又如何?
年少轻狂时,谁没干过一些个蠢事?不问理智,不谈得失,就只是,诚实面对内心的渴求。
花了点时间做些杂事,下楼来时,她在驾驶座上睡着了。
睡得很熟。
从她发讯,到他下楼,前后不过十分钟,她居然可以睡得不省人事,可以想见,她究竟有多疲惫。
但,还是想来见他。
或许就是这样的心意,勾动酸软情潮,令他无从拒绝。
蔺韶华安安静静坐在一旁,静凝她沉睡的脸容。
人人皆说她漂亮,他始终无感,五官美丑对他而言,实质感受度不大,只是不知打几时起,那道笑起来眼眉弯弯、清瞳如水的丽颜,竟在他心底独特起来,夜里闭上眼,不必费心便能轻易在脑海勾勒出秀致容韵。
一绺顽皮青丝垂落颊容,搔弄颊畔,蔺韶华身体再度动得比脑快,未及细思已伸手为她拂去颊边发丝。
见她睡得熟,便拿起手机,回覆信件,处理些简单的公事。
老大,你还没睡喔?
员工惊吓地发了讯息过来。
你不是一向早睡早起的吗?现在已经过了好宝宝的就寝时间了耶!这些事又不紧急。
——啰嗦!
他只回两字,便关了事务所的群组。
“唔——”身畔那人眼眉一动,揉揉肩颈醒来。“我睡多久了?”
看看车上的电子钟,不看还好,一看吓了跳,她竟不知不觉睡掉了一个小时。
“你怎么不叫醒我?”
蔺韶华沉下了脸,凝肃道:“我不是说过,中控镇要上镇,这样很危险。”
丁又宁眨眨眼,神情憨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