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庭翰也知道你吸毒的事?”
“嗯,那天我在码头碰到他,他说他都听见我们说的话了。”
这么说,江庭翰那天也在码头附近。
严永玄眸光闪烁,不动声色地咀嚼这个夏雷意外透露的情报。
江庭翰——那天晚上的事,跟他有关吗?
第9章(2)
“姊夫、姊夫!”夏雷见他不发一语,以为他在考虑将自己送勒戒所的事,焦急地握住他臂膀求恳。“拜托你,别送我到那种地方好吗?我不能留案底的,姊姊知道了一定会很难过,你也会很丢脸不是吗?求求你,我真的不想去那种地方,我好怕,好怕……”
严永玄注视这个旁徨不已的年轻人,良久,微微叹息。“你是我老婆的弟弟,我不可能弃你不顾,不过你自己也要振作。”
夏雷大喜,仿佛见到救星。“我知道,我知道!”
“既然这样,你接下来就听我的安排吧!”
“你要出国旅行?”
接到弟弟的来电,夏雪很吃惊。
“对啊,我想离开台湾一阵子,跟朋友自助旅行,去见见世面,学学怎么样独立。”夏雷的口气坚定,好像已有详细规划,跟平素吊儿郎当的态度大不相同。
但夏雪仍有疑虑。“这想法是不错,不过课业呢?你的学分都过关了吗?”
“姊,你也知道我不爱念书。我就休学半年,你让我出去闯闯,我保证,回来以后一定努力拿到大学学位。”
“这个嘛……”夏雪沉吟。
她并不像一般人迷信“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在造船厂成长的岁月,比她在学校死读书得到的知识对她的人生启迪更大,只是这个弟弟一向贪玩乐,出国旅行增广见闻会不会只是他逃避读书的借口呢?
“姊,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等下看看我e-mail过去的计划表吧!这次我住宿的地方都选择青年旅馆或民宿,也打算在澳洲农场打工赚取自己的食宿费。”
“家里又不缺钱,你干么打工呢?”
“因为那也是学习独立的一部分啊!”夏雷朗笑。“到澳洲农场打工是姊夫给我的idea,他说我应该锻链锻链自己,做点粗活能让人头脑更清晰。”
就像他在港口搬货那样吗?夏雪怅惘,半晌,才又问道:“所以这次旅行是你姊夫给你的主意吗?”
“嗯,算是吧。”
“那好吧。”她信任那个男人,如果他认为这样的经历对夏雷有帮助,或许她应该放手让这个弟弟去闯一闯。“你就去吧!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谢谢姊!”夏雷大喜,又乖乖听她叮咛一大段注意事项,匆地若有所指地问:“姊,你觉得姊夫是怎么样一个人呢?”
夏雪一愣。“什么意思?”
夏雷沉默两秒,似是在斟酌该怎么表达。“二姊以前跟我说,姊夫对你不好,很不体贴,你也这样认为吗?”
夏雪苦笑,是江庭翰在妹妹跟前嚼舌根吗?她以为自己在弟弟妹妹面前一直伪装得很好,她希望他们认为她的婚姻生活美满。“那你怎么想?”她不答反问。
“我觉得……他是一个好人,刚开始知道你为了救我们家公司要嫁给他,我承认自己是对他有点不爽,不过他……真的帮我很多。”夏雷感叹。“你之前怀孕那段期间,他真的帮我很多。”
这意思是——
夏雪灵光一现。“你是说永玄那阵子经常不在家,是为了帮你?”
“嗯。”
“发生什么事了?你闯了什么祸吗?为什么他要帮你?”
“姊,你别问了。”夏雷不肯详细解释。“总之我现在觉悟了,我决定振作起来,重新开始。”
到底怎么回事?
夏雪怀着满腔疑问,茫然地挂电话,弟弟话中仿佛透露了一丝线索,却又将话尾埋得深,令她捉摸不定。
只是:心动摇着,隐约地知道自己似乎又误会了。在她怀孕那时候,永玄之所以经常不在她身边,并非如她所想,是嫌弃她、讨厌她,跑去找别的女人,而是帮她弟弟解决问题。
为什么他替她做了这些事,却不肯告诉她?他到底……是怎么想她的?
夏雪凝眉深思,过往的回忆如潮水,一波波重靳打上心头,她原以为自己可以逐渐淡忘了,因为有如冬陪在她身边,但……
她闭上眸,眼前浮现一张既模糊又清晰的脸孔,是她很熟悉的一张脸,但她忽然分不清,自己现在想着的是谁?是如冬,或是永玄?对了,她可以从眼皮来分辨,永玄是单眼皮,而如冬……
不对!她蓦地警醒地睁眼。
这张脸不是永玄也不是如冬,不是不同的两个人,更像是某个她幻想中的融合体。
她快疯了吗?又或者,她在潜意识里把魏如冬当成严永玄的替代品?
不能这样,不可以这样,总有一天她必须送走如冬,他不是永玄,不是她真正的丈夫,他不是……
手机铃声倏地唱响,惊醒夏雪混乱的思绪,她定定神,接电话。
“是我。”魏如冬深沉而坚定的嗓音传来。
“嗯,什么事?”
“你什么时候回来?晚上会回家吃饭吗?”
回家。夏雪忍不住微笑。他将这两个字说得好自然。“干么问?难不成你又要亲自下厨做饭给我吃?”
“呵,你尽管点菜吧!你说得出,我做得到。”
“真的假的啊?”她揶揄。“上回你说要烤局饭,结果差点把厨房烧焦了。”
“那只是一点小失误。”
“只是小失误吗?那还有前天呢?你说要做烩龙虾,结果味道根本不对。”
“我明明是照食谱做的,肯定是那本书的编辑校对时弄错了。”
“居然怪到编辑身上?那芳姨好心说要教你,你怎么不给她教?”
“我只是……想试试看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他辩解,口气不免流露几分窘迫。
她笑了,想像他此刻的表情,笑意便不停地在唇畔浮漾。
“总之,你到底回不回来?”
“嗯,可能会晚一点吧。我待会儿还要开会。”
“那好吧。”他挂电话。
她却是握着手机,久久不能回种。任谁听到他们俩方才的对话都会以为他们是一对普通夫妻吧!
如果,她能永远将他留在身边……
夏雪恍惚地寻思,盯着手机荧幕上的时钟一次次地跳动,匆然觉得等待的时刻很磨人,她霍然起身,决定取消会议,提早回家。
严永玄按下复杂的密码,打开暗藏在卧房墙面的私人保险箱,里头,除了一条条金砖及其他贵重物品,还有一把特殊打造的钥匙。
这钥匙,属于一间私密的房间,在他离开以后,相信没人打得开。
他带着这把钥匙穿过走廊。在尽头最深处,有一扇密闭的房门,他先在门边的密码锁按下一组数字,接着将钥匙嵌入门把锁孔。
门打开了,门内是一间布置到一半的婴儿房,天花板的墙纸是会在夜里闪亮的银河繁星,墙角依着一张手工打造的婴儿床,还来不及上亮光漆。
他走到婴儿床前,蹲下,抚摸那一根根粗糙的木头。
回想起当时自己是如何手忙脚乱地钉着这张床,他不禁有些好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学着当木匠,拿锯刀与榔头敲敲打打。
其实他可以向专业的厂商订购的,但不知为何,当时就是想亲自动手做,也许是因为那阵子他的妻总是显得郁郁寡欢,他才想送她和宝宝一份有足够诚意的礼物讨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