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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页

 

  他见过郭燕平日的样子,却没见过她梳妆打扮成新娘子的模样,这样的她,竟是别有一番韵味,清丽迷人,令人惊艳。

  在对上她清澈透亮的美眸时,他突然无法直视她的眼,遂把头转开。

  其实郭燕本就是个美人,只不过她从不打扮,常年都是一身窄袖束腰长裤的督卫军服。她也不梳髻,只把头发往上梳拢绑起,脸上也不施任何脂粉,又因为在外奔波,皮肤也比一般女子黑一些。

  加上她性子冷,总是不苟言笑,久而久之,外人只注意到她的不好惹,反而忽略了她的美。

  媒婆说了许多早生贵子的吉祥话,还督促两人喝下交杯酒,将气氛弄得喜气而热闹。领了红包后,便带着众人退出新房。

  屋内的气氛霎时转为清冷,安静而窒人。

  郭燕坐在喜床上,梅容轩则站在一边,两人之问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

  梅容轩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想到等会儿必须做的事,他这心里就万分挣扎。

  可郭燕却没他那么多心思,等到闲杂人等都走了,她立刻把凤冠霞帔拿下,再将身上繁复的新娘衣裳给脱下,只留下里头宽松的中衣。

  梅容轩瞪大眼睛,没想到她这么主动,这……这教他如何是好?

  当她站起身走向他时,他不禁有些无措地往后退。“你、你想干什么?”他紧抓着自己的衣襟,一副不愿屈服的模样,心口却七上八下地跳着。

  郭燕没理他,直接越过他走向圆桌坐下,拿起筷子挟菜。

  她已经饿了一整天,好不容易可以吃东西,遂不客气地大口吃着,还喝了一点酒。

  梅容轩在一旁看着,恍悟地松了一口气。

  原来她是要吃东西。这也难怪,他是新郎,在宴席上早早就吃饱了,只好呆呆站着看她吃饭。

  郭燕很快就把桌上的菜扫个精光,接着便起身去唤人把水抬进来。

  洗脸、擦脖子、冼脚、漱口,她做侍卫惯了,所以平日都是自己打理,也不用人服侍。打理完后,她又唤人把水抬走,然后把喜床上那些喜糖收走,整理一番,便脱下鞋子上床睡觉。

  “你自便,我先睡了。”丢下这句,她便闭上眼,再也没理会他。

  梅容轩瞪着她,一脸不敢置信。

  她倒自在,从头到尾对他视而不见,完全没把他当一回事,况且这洞房花烛夜,哪有新媳妇先睡觉的?

  也罢,他本来就没想过这个洞房,遂重重哼了一声,转身大步跨出门槛,把新娘子一人丢在新房,另外找间厢房睡觉。

  然而,出去没多久,他又悻悻然地回来了。

  只因他在外头遇到父亲,父亲说,为了梅氏全族八十余口的性命着想,今晚他绝不能把新娘子一个人抛下,怎么样都得待在屋中圆房,否则这事一传出去,让人知道他在洞房夜不肯碰新娘子,一人独睡他房,肯定会让轩辕大人认为儿子心中还念着安玲珑,所以不肯碰别的女人。

  况且,这新媳妇来头不小,不但是兵部郭大人之女,任职左督卫军,还是个会武功的,可不好惹。

  梅太医劝儿子一切要以大局为重,今夜忍一忍,把房事给圆了,若是不喜这个妻子,以后再纳个自己喜欢的妾,他想纳谁就纳谁,做爹的绝不拦他。

  梅容轩没办法,只得又回到喜房。

  他进来后,把身上的新郎帽和新郎服卸下,就坐在椅子上,打算今晚就这么熬着。

  这一夜,新房没有任何动静,安静得一点也不像新婚之夜。

  隔日,新娘子没落红的事很快就传到梅太医和梅夫人耳中,梅太医气得命人把儿子叫过来,关起门来狠狠骂了一顿。

  别看梅容轩生得斯文,骨子里却固执得很。娶郭燕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他实在没办法心里装着一个女人时,还去碰另一个女人,宁可被父亲罚跪祠堂也要守着贞操,宁死不从。

  郭燕知道他被梅太医重罚,也不闻不问,继续过自己的日子,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两人井水不犯河水,让旁人看了干着急,却也拿他们小俩口一点办法也没有。几个月过去,某日,梅容轩从药坊出来,走在街上时,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骚动,他转身往后瞧,这一瞧不得了,原来是一匹惊马撞倒了沿街小贩,正往他这儿暴冲而来。

  他想躲,却不小心踩着什么,身子一滑就倒在地上,眼看就要被马儿踩死,他心想完了,怕得闭上眼。

  千钧一发之际,忽尔身子一暖,有人抱住他迅速往旁边滚去,恰好躲过了马蹄踩踏之处。

  这翻滚的力道一时收不住,似是撞上了什么,除了撞击声,他还听到女子的闷哼。

  梅容轩睁开眼,不由得一怔。适才抱着他翻滚的人竟是郭燕!

  郭燕拧眉。“发什么呆,还不快起来。”

  他这才惊觉自己还压在她身上,赶紧爬起来,又想到自己应该去扶她,才要伸出手,却见她已经跳起来,迅速朝那匹疯马追去,一下子就不见人影。

  梅容轩愣在原地,此刻他脑子里充斥的不是适才的惊险,而是她如何以身相护,救了自己,他甚至还记得压着她时的触感,比想像中的更柔软。

  “叹呀,这位公子,您流血了,得快点医治呀!”一名老头上前提醒道。流血?梅容轩赶忙检查自己,发现袖子上真的沾了血时,但又奇怪自己怎么没感觉到痛?

  他检查身上,没有找到伤口,甚是纳闷,突然恍悟——

  难道这血是她的?她受伤了?

  他想起适才跌滚在地,明明撞击声很大,他却一点也不觉得痛,难不成是因为有她挡着?

  想到此,他赶忙撩起袍子,勿勿追去。

  他跑得慢,追了半天也不见郭燕半个影子,只有疯马狂奔后留下的一片狼藉。

  他勿勿叫了马车回府,一回到梅府,便听管事说少夫人回来了,便直接往她住的兰院奔去。

  一进兰院,他立即抓了人问:“少夫人呢?”

  “在屋里呢,奴婢这就——”

  “行了。”梅容轩也不等婢女通报,径直往卧房走去。

  他掀开帘幔,瞧见的便是已经褪下外衣、露出香肩裸背的郭燕。

  因为没料到会瞧见如此春光,他不禁呆住了,直到一个东西迎面打来,正中他的脸。

  “唔!”他痛呼一声,往后跌去,揉着额头气呼呼地道:“你想谋杀亲夫啊!”

  郭燕亦是一怔,很意外来人是他。

  “你来做什么?”她将褪下的外衣穿上,盖住春光。

  梅容轩爬起来,理理身上的衣衫,又揉揉额头。“好在我头硬,不然真会被你打昏了。”

  “你该庆幸我只用了三分力道,否则你现在就不能站在这里讲话。找我有事?”在她的印象中,除非有事,梅容轩才会找她,不过他通常都是派人传话,像这样直接进她的内屋,倒是第一次。

  梅容轩没好气地道:“我来看看你的伤。”

  她恍悟,原来是为了这事。

  “不用了,小伤罢了。”

  在左督卫军任职,受点小伤是很平常的事,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偏偏梅容轩坚持要帮她疗伤,这人一旦固执起来,就没完没了。

  郭燕也不想多费唇舌,又想到伤在背上,自己也不好上药,便依了他的意。

  在他面前,她也不忸怩作态,直接转过身背对他,将外衣脱下,只听得他低呼一声,接着便开始碎碎念。

  “这哪里是小伤?一根碎木插在里头,幸好我来了,否则不把这碎木拨出来,把伤口清理干净,伤势肯定会蔓延,若是导致发烧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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