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烟蓝没好气地瞪着他的背影,一肚子闷气却发不出去。
倒是一旁的赵纶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对着沐烟蓝道:“师母,你说的对极了,老师真不是普通的假掰啊!”
天承国丞相陈仲的叛乱终于平息,皇帝看着自己众叛亲离,自己重新宠信的陈仲造反,而那个被他逼出京师、认为叛国的蔺尔恺,却是唯一一个倾力帮助太子,夺回天承国大统的人。
皇帝因此心灰意冷,第一次朝会后便宣布让太子继位,甚至在百官面前承认了自己过去太过惫懒,导致小人篡政,忠臣出走,他更大大赞扬了蔺尔恺的忠勇仁义,即使对方成了烈火族的族长也一样。
因为这么一着,蔺尔恺与烟蓝公主竟是莫名其妙成了天承国的伟人,然而两人却婉拒了所有赏赐,准备择日回到烈火族,在他们心中,烈火族人热情开放,对蔺尔恺也是真心拥戴,已经是他们真正的家了。
只是他们明明只想在临行前好好的在天承国的京城漫步,却因为蔺尔恺实在被太多人认出来,一出门就像现代天王巨星现身一般,百姓一拥而上,即使能摸到他一下都好,逼得他不得不稍加打扮,把脸涂黑穿上了布衣,看起来像个历尽沧桑的苦力,才避过百姓耳目。
不过沐烟蓝就没那么多顾忌,毕竟她给天承国人的印象就是貌丑又粗俗,与真实的她形象实在差太多,只是她如果打扮得太亮丽,走在蔺尔恺这个苦力身旁反而显得很奇怪,所以她也穿上了一袭素色布裙,稍稍压抑了一下艳光四射。
两人谈天说地,就像一对热恋的情侣,很久没有这么悠闲的感觉了。
来到天香酒楼前,两人突然停步,沐烟蓝嘻嘻一笑。“相公,这里可是我们初遇的地方呢!”
蔺尔恺也想到了那次往事,他亲眼看到她坑人,忍不住失笑。“这里可不是我们初遇的地方,蔺府的新房才是。”
她娇悄地瞄了他一眼。“你说成亲的时候?那时候你可是连揭我的盖头都懒,是否因为烟蓝公主是出了名的貌丑,所以你才一点兴趣都没有?”
“为夫岂是那种人?”他苦笑摇头。“那时两国方才战停谈和,你被送到天承国显然有政治上的因素,你对我而言是完全陌生,我自然无法与你太过亲近。”
“但是你后来却愿意在天香酒楼的门口为一个陌生的女子出头……”沐烟蓝促狭地望着他。“一样是陌生女子,为什么差那么多呢?”
蔺尔恺一时语堂,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当初会在天香酒楼下帮助沐烟蓝,主要是他欣赏她的机智及大方,但与她出众的容貌到底有没有关系呢?
只怕是有吧,他自己也无法否认,当时他见到她的惊艳,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不过他也知道这种惊艳只是一时,他后来与她的相处,让他知道了她是多么特殊的女人,即使她长得平庸丑陋,他也会爱上她的。
两人打趣时,一名公子哥儿正好晃过了天香酒楼门口,一眼猫到站在门边的沐烟蓝时,顿时眼睛一亮,挥手让自己的随从跟上,便嚣张的来到她面前。
“就是你这女人!几年前讹了本少爷几百两,今天终于让我逮到了吧!”
来人又是刘文仲,他的祖父在蔺尔恺被陈仲逼退后,见朝廷风向不对,就聪明的告老致仕了,所以刘家现在只是平凡人家,但因为刘豫的人脉犹在,家底殷实,刘文仲仍然嚣张地当着他的京城公子哥儿。
他今日认出了沐烟蓝,就不打算放她走了,即使他这几年又纳了几名小妾,但都比不上沐烟蓝美貌,更别说有她那股灵性与气质了。
且刘文仲自然没认出来与沐烟蓝并肩而立的男人是谁,他嫌弃对方寒酸,皱着鼻子挥手道:“你可以滚了,这个女人,本公子要了!”
沐烟蓝与蔺尔恺对视一眼,都觉得啼笑皆非,难道这位刘公子又想第二次栽在他们夫妻手上吗?
“刘公子,当初我与你打赌,可是人证物证俱在,你岂可血口喷人说是讹诈呢?”沐烟蓝摇摇头。
“哼!本公子说是讹诈就是讹诈,那蔺尔恺与胡大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你以为还会有人来替你出头吗?还不快随本公子回去!”刘文仲色眯眯地打量着她。
沐烟蓝好气又好笑地道:“刘公子,不如我们再打个赌,赌你今日绝对带不走我。如果我赢了,你再输我三百两银子;如果你赢了,我不仅跟你走,还倒输你三百两,如何?”
刘文仲有些迟疑,他朝着随从使了个眼色,几人立刻分散开来,有的进了酒楼,有的钻入了四周巷弄,不一会儿,他们又回到刘文仲身边,皆是朝着他摇摇头。
没有任何达官贵人在附近吗?那还有谁救得了她?刘文仲探明了四周情况,马上有了底气,有美人投怀送抱又有钱赚,这种必赢的打赌干么不赌?
“好!本公子跟你赌!”他搓着手,笑得淫荡,仿佛沐烟蓝已手到擒来。
沐烟蓝摇了摇头,淡淡地朝她身旁的蔺尔恺道:“相公,你擦把脸吧,不然你娘子都要被人抓走了。”
蔺尔恺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更是同情地望向了刘文仲,这姓刘的纨绔谁不好惹,一天到晚来惹她,是嫌自己钱太多吗?刘豫有这种孙子,刘府的没落指日可待啊!
蔺尔恺取出一块白布,将脸擦了干净,刘文仲越看越奇怪,只是觉得这个人似乎有点面熟,此时围观的群众之中,有人大声叫道:“是蔺大人啊!蔺尔恺大人在这里!”
“这位是蔺大人?那大人身边的就是烟蓝公主喽?”
听到第一个叫声,刘文仲已经将蔺尔恺认了出来,脸也绿了一半,但再听到第二个叫声,他差点腿软跪下,自己这究竟是惹到什么人啊?
蔺尔恺与沐烟蓝现在可是京师里的传奇人物,他竟想强掳烟蓝公主?不被百姓拿石头砸死才怪。
在他觉得背脊一凉的同时,他发现四周百姓看他的眼神已然变得不善,甚至有些连吃饭的家伙,什么锅碗瓢盆扁担铁铲都抄到了手上,慢慢的朝他围了过来,连天香酒楼的厨师都拿着菜刀凶神恶煞的靠近。
刘文仲顿时吓得涕泪横流,直接跪下向两人磕头了。“蔺大人、烟蓝公主,是小人错了,小人该死,请饶恕小人!”他往自己脸上劈劈啪啪连打了几个巴掌后,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献上。“这……这是小人所有的银两,请、请大人与公主收下,以后小人不敢再乱来了。”
他胆颤心惊地望着两人,就怕他们不饶过他,他就完蛋了,相信连他祖父来也救不了他。
蔺尔恺若有深意地朝沐烟蓝点了下头,表示完全交给她处理。
沐烟蓝并未接过他手上的银票,淡淡说道:“你打赌输给我们的,就抵你在京师里赈济三日,以后可别再行事不端了。”
刘文仲一听,马上点头如捣蒜。“这容易,小的以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说完,他收起银票,一溜烟地跑掉了。
蔺尔恺与沐烟蓝相视一笑,对着四周百姓一阵道谢后,便继续往前走,但还是能听到后头传来的议论纷纷。
“传说不是烟蓝公主貌丑又粗俗吗?明明烟蓝公主像天仙那么漂亮啊!”
“也只有那么漂亮的公主配得上蔺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