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
“如果他有兴趣的话。”
温德明第一次尝到失败的滋味。从小到大,不管是求学或找工作,他通常是一帆风顺,没有什么挫折,即使是在女人或是感情方面,但是今天他失败了,他必须面对这个失败,他可以有杜晓秋这个朋友,可以拥有她的友情,但是永远不可能拥有她的心。
“你会回英国吗?”她忧心的问。
“我和外商公司签了约,起码要做完两年。”
“台湾是个好地方,我可以--”她到底想说什么?现在说什么都嫌残忍。
“你会嫁给他吗?有没有这个信心?”
“你也听到、看到我们刚刚的情形、对话,我欠他!所以我现在处于下风,他好像又有个歌星女朋友,我自己也不知道他存什么心,我希望自己知道怎么做,可能到时我和他还是没有结果。”
“如果他先娶了别人,我只是假设。”他做出最后的努力。“你会考虑我吗?”
“温德明!不管我和辛伟忠是不是有结果,我都不会嫁你。”她要温德明彻底的死心。
温德明把他带来的早点朝垃圾桶一丢,他脸上有抹惨不忍睹的笑意在,叫人见了鼻酸。“现在是我需要静一静了。”
“如果我伤了你,我也不是有意的。”
“没有伤害,只是我的心突然多了好多缺口。”
“别这样!温德明!”
“我还得去上班。”
“晚上来看我。”她不放心他。“带束鲜花好吗?”
“为什么不好?”他笑道,好涩的笑容。
“我——”
“别说了!”他摇头制止她。“如果三言两语就能解决感情的问题,那这个世界早就太平了,有些话你不必说我也能懂,有些话你就是说了也没有用,我会调适我自己的,这是我的问题。”
医生正好这时来巡房,温德明挥挥手走了,留下一脸无奈又无能为力的杜晓秋。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谁该为这些混乱负责?
*
葛琳带了副太阳眼镜,不施脂粉的来到‘凯悦’,她和辛伟忠约了喝下午茶,其实她该叫他一声辛大哥的,因为装保全设备而结识,详谈之下才知道辛伟忠是她哥哥高中时的同学,这下不仅收费打了对折,而且还相谈甚欢,所以她才肯帮他那个忙。
“见到他,她劈头就诉苦。“我被我的经纪公司骂的好惨!”
“我忘了你这种玉女型的歌星不能闹花边新闻。”辛伟忠满脸歉意。“当时我太火了,没有考虑那么多的后果,不如我买个几千卷你的录音带,这样你的经纪公司或唱片公司见销路没有下滑,就不会排斥你交男朋友了!”
她格格地笑。“这样一来,他们会以为我有什么靠山或是被有钱的大爷包了。”
“你们那个圈子那么复杂?”
“你无法想像的。”
“那我岂不是害你 ”
“也没有这么严重!”她朝他眨眨眼。“幸好你年轻、英俊又有自己的事业,反应不会那么差,只要我不承认,早晚就会不了了之。”
“必要时我会出面替你澄清。”
“结果只会愈描愈黑!”
“反正你需要我做什么时!别客气!尽管开口。”
“那你要的效果呢?”
“她气疯了。”他一笑。
葛琳之所以答应帮这个忙的另一个原因是她知道对方是杜晓秋。只要辛伟忠娶了杜晓秋,以后她的衣服就不用愁,绝对是来自名设计师的手笔,但真正重要的原因则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总是美的。
“现在我们还要继续吗?”葛琳问。
“不必再有相片上报,但是在晓秋的面前我会继续装下去。”他不得已的说:
“甚至可能得麻烦你出面一次,这样效果才会逼真。”
“你确定不会弄巧成拙?”
“我不会让事情失控到那个地步。”
“好!那就祝你成功!”
“我不会忘记我的承诺。”
“我会帮你记住的。”
*
黑暗的夜空下着丝丝的小雨。温德明答应带花到医院去看杜晓秋,但是今晚他实在做不到;他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晃着,对每一个和他擦肩而过的人视而不见,此刻他的心中已经容不下任何人、任何事。
难怪有人会因为绝望而死,只要有希望就有生机,如果无望的话,那真是比死还难受!
他不在乎下着的小雨,听不到周遭的人声和车声,他唯一感觉得到的是,痛楚正一点一滴的渗透到他的心里!他只感到一阵一阵的抽痛。
不知道有人替他撑伞,不知道有人陪他走了一段路,直到因为红灯而停在一个十字路口前。
他懒懒的侧过头一看,居然看到了辛秀蕾。
辛秀蕾也回以一笑,她十分钟前就看到他了,见他没打伞,她叫他,但是没有回应,她撑着伞来到他身边,他还是没有感觉,于是她看到了他脸上那股绝望、什么都不在乎的神情,她默默的陪着他走。
她很高兴他总算看到她了。
“是你。”
“你淋湿了。”
“小雨而已。”
“还是会感冒。”
“你以为我还在乎一个小感冒吗?”他看看自己已经全湿的衣服。“这种感觉比不上我心里的凉,辛秀蕾!你体会不出这种滋味。”
她体会不出,但是她知道为什么!
“我想你最好回家去把湿衣服换掉。”她温柔又娴静的建议。“心里难过已经很惨,不必再加上身澧的。”
“我不想回家。”他望着她。
“那去喝杯热咖啡如何?”
“勉强可以接受。”
她松了口气,他还是有点理智!她以为她得跟着他走一个晚上的路;她可以拦车回去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想留在他的身边,陪着他、守着他,虽然明知他心里想的是杜晓秋。
到了咖啡屋,她向侍者要了条干的毛巾,默默的递给了他,他看了她一眼,接过毛巾,胡乱的把头发擦了下,然后不情愿的又把毛巾还给她,她将毛巾搁在桌上,男人有时就像个小孩般,固执、不讲理、野蛮,非得耐心的哄着、劝着。
“咖啡?”她问他。
“给我白兰地。”他对侍者说。
“如果你醉了,我可没有办法送你回去。”
“我不需要你送。”他冷冷的说:“我也不会醉到那个程度。”
她只好对侍者点点头,自己叫了杯咖啡。
“很巧是不是?”他从口袋里拿出烟。
“我刚到医院看过晓秋,想到这附近买点东西,忽然觉得这个人背影好熟,我曾试着叫你,不过你好像没听到,所以我就走到你的身边。”
“然后替我撑伞、陪着我走?”他点烟。
“反正我没事。”
“你很锲而不舍,或者说你很同情一个失败者。”他在她的面前吞云吐雾,不在乎她是不是拒抽二手烟,不在乎她是不是讨厌人家抽烟。“晓秋跟你说了些什么?她要你来安慰我吗?”
“她什么都没说。”
“你别说谎不打草稿,两个知心的死党在一块会不讨论这些?尤其是女人!”
换做从前,换做她对这个男人没有一点好感,她连半秒钟都不会再待下来,但是温德明不同,她对他做不出掉头而去的率性举动。
“我们真的没有谈你。”
“原来我不值得谈。”他狂笑。
“请你不要这样好吗?”她轻轻的说。
“如果你受不了,你可以走啊!”他潇洒的指着门。“没有人会因为你的走而活不下去。”
“你不是那种蛮横又不顾别人感觉的人。”她依旧和颜悦色。“我知道你不是有意如此,我不会和你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