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不可能!”
楚秋雨和莲生齐齐惊呼出声,莲生绝对不相信自家大哥会扔下她独自逃跑,她挣扎着就要上前质问官差,却被楚秋雨死死拉住了。
“这位官爷,道阳身在矿山,那里守备森严,他既然有心逃脱,就是不想被捉住,又怎么会来我们面馆呢?再说了,莲生虽然姓道,但早卖给我家做丫鬟,已经好久没有见过道阳了,他们兄妹若是有联系,莲生同哥哥远走高飞多好,又怎么会随我从镇里回来?”
“是啊、是啊。”楚富贵虽然肠子悔得都要青了,但这会儿也不舍得闺女一个人面对官差,赶紧帮腔道:“那个道阳当初也只是从这里路过,到了矿山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我们楚家可是同他一点干系也没有啊。”
“哼!”那官差却是冷哼,一脸不相信的模样。
“有人举报说,你家姑娘去矿上看过道阳,还同他住在一个屋子里。”
说起来,这官差到底对楚秋雨方才的顶撞存了怨气,说话很是有些难听,而且故意略过了莲生也同住一屋的事实。
果然,听到这话众人都是面面相觑,皱起了眉头。女儿家别的都不重要,贞节名声却是重中之重,平日瞧着楚姑娘是个孝顺懂事的,没想到这般轻浮。
楚富贵恼得几乎要跳起来,这时候什么也顾不得了。“你放屁,我闺女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你含血喷人!今日这事你们就算想罢休,我楚富贵也不会同意,我这就上京去告御状,给我家闺女讨个公道!”
说着话,他就要往门外走,外边别说下雪,就是下刀子也不能拦着他护着闺女。
一众官差都是有些傻眼,说起来这楚家父女倒是感情真好,为了老爹,文文静静的小姑娘瞬间变得比母夜叉还厉害,而为了闺女的名声,病歪歪的老爹也是变身老虎,恨不得生吞活人……
“咳咳,我不管你们一家子怎么胡搅蛮缠,总之,今日这小丫头必须带走。我就不信把她扒光吊在旗杆子上,道阳会不出现!”那官差干咳几声,上前就要抓莲生。
楚秋雨自然是不准,一个抓一个拦就拉扯开了。
在这样紧急的时刻,突然门外有快马跑来,来人一下马就往屋里飞奔,“都住手啊,误会、误会一场!”
楚秋雨死死把莲生护在自己和柜台之间,一见来人是邢管事,激动得眼泪都差点淌了下来。“邢叔叔!”
楚富贵上前一把抓住邢管事的袖子,喊道:“邢老弟,你可来了,今日这事……唉!”
“老哥放心,都是误会一场,我说两句就好了。”
邢管事不好多说,手下暗暗用力捏了捏楚富贵的手,随即笑呵呵地走向几个官差,说道:“几位兄弟,今日这事可真是误会了,我们矿山的人也没仔细找就往上送了消息,结果今早在山沟里发现道阳的尸体,想必是逃跑的时候被冻死了,野兽都把尸体啃了大半,这不,我赶紧跑来报个信儿,倒是劳烦你们白跑一趟了。”
不等那些官差说话,听见大哥死得如此凄惨,莲生已经是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楚秋雨却是无心照料她,撒腿就跑去后院上了楼,很快又赶了回来。
果然那领头的官差正指着莲生说着什么,楚秋雨赶紧避过人眼往邢管事手里塞了些东西,邢管事挑了挑眉,笑着请那领头的官差去后边说话。
楚秋雨趁机背了莲生送到灶间的一张小椅子上,一碗温水下肚,莲生醒了过来,放声就要大哭的时候却被楚秋雨狠狠捂住嘴巴,“别哭,你大哥没死,你若是再惹祸,怕是你先被抓走了。”
莲生大大的眼睛死死瞪着楚秋雨,好半晌眸色里的震惊和惊恐才退了下去,用力点头。
楚秋雨悄悄松了一口气,转而探头去看,邢管事已经同那个官差一起说笑着往门口走去,楚富贵陪在后边不时附和两句,一派和谐模样,好似方才那场冲突就是一场狂风暴雨,如今雨过天晴又是艳阳天……
马蹄声里,一众瘟神终于被送走了,楚家人连同一众客人和牧人都是好半晌没人说话,毕竟方才实在太惊险了,这般容易就解决,谁也没料到。
楚秋雨这才从灶间出来,团团福了一福给众人行礼道:“各位叔叔伯伯,今日虽说是虚惊一场,但是我爹和大哥都受了些寒凉,难免对众位也是招呼不周了,不如今日就请各位叔叔伯伯们先行一步,改日我亲自下厨做几桌好菜,好好谢过各位叔伯今日的仗义援手。”
阳关地处西北,比之江南或者是京城之人少了几分柔弱,多了几分豪爽,楚秋雨这会儿脆生生明说家里有事,又要摆酒席道谢,众人哪里还会怪罪,都是点头赞她懂事又礼数周全,纷纷告辞离去。
待关了铺门,楚富贵第一个瘫倒在椅子上,“今日这事再来一次,我这把老骨头怕是就要交代了。”
楚东升也是怯懦的点头,转而看向自家妹子,很是有些愧疚,“还是妹子厉害,我实在吓得不知道怎么办。”
楚秋雨摆手,方才也是一时激愤,这会儿平安无事了,她也觉得身上乏力,“我也是吓得厉害,但还能怎么样?真让他们把你和爹带走啊,到时候用了刑,你就是没做过,怕是也要顺着他们的话招供了。”
楚东升吓得缩了脖子,却是想起一事,“妹子,你方才给邢管事的是什么东西?”
“能有什么?”楚秋雨肉疼得心都在哆嗦,“先前卖食方得了一百两,都给那些人了,若不然他们能走得那么痛快吗?”
“一百两!”
楚东升扭头瞧着从灶间走出来的莲生就有些想发火,当初要收留这么个小姑娘,他就不赞同,甚至分家的事他也将一股怨气都记在了莲生身上,如今听到为了她又花了这么多银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了。
楚秋雨多聪明的人,一见哥哥的模样就赶紧岔开话题,“大嫂呢?她还怀着身子呢,可别吓出个好歹……”
不想楚东升脸色更不好了,“她一见我和爹被绑起来,当时就跑回娘家去了。”
楚秋雨翻了个白眼,所谓大难临头各自飞,虽说青云不识字不懂诗文,可如今不是把这句话运用得很好吗?
“行了,都别说了,老大回去照管驿馆吧!”楚富贵许是累了,开始赶人。
楚东升有些后悔方才说了实话,生怕老爹要他休妻,赶紧起身回了隔壁。
楚富贵撵了儿子,却是皱着眉头,没有起身。
楚秋雨以为老爹是心疼那些银子,凑到他面前笑道:“爹,我还有很多吃食的方子呢,咱们再卖两张,照旧过个肥年啊。”
楚富贵却是摇头,低声问她道:“闺女,你说道阳真死了吗?我看着不像啊,那小子看起来就是个有成算的,若没有把握怎么会在这样的大冬日逃跑?他已经换了轻省的活计,等到春暖花开再走岂不是更好?更何况你邢叔叔方才给我使了眼色,明摆着道阳的死讯不是实话……”
到底是人老成精,楚秋雨这一刻对自家老爹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爹,我也是这么想的,道阳那人看起来不像没有准备就逃亡的愣头青啊,再说了,方才邢叔叔说那尸体被野兽啃了,可能都面目全非了,那就更不能确定是道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