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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咬着牙,闷闷的道:“我说的是用五万两置办,要最好的,缺一不可,另外五万是聘金,四万两是银票,直接交到你手中,你想使钱也方便,另一万两换成十两一锭的金子,放在前抬送入周家。”十两一锭的金子……这才疯了吧!他是想把盗贼引进她家来吗?

  “看来你们的交情不太好,他听不懂你的意思。”好在她把该退的退,该卖的卖,买了田地和铺子,手上还有四万两银子,和他一开始的安排差不多。

  脸色阴郁的解冰云重重一哼。“他不是听不懂,而是有意玩我,他在报复我有银子置办聘礼却不借给他。”夜华玉太懂得怎么玩两手把戏,既能让他阴沟里跌一跤,又不能拿人出气,毕竟这礼有模有样的走完了。

  “还有,你是真的想娶我吗?”他有嘴说别人,倒没看看自个儿办了什么糊涂事。

  “什么意思?”他有哪里做错了?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此为六礼,你做到了哪几样?”他不懂难道不会问媒人吗?

  “这……”他是急了些,没考虑太多。

  “还有,我们至今没交换过庚帖,未合八字不算正式订亲,只是过礼。”还在谈的意思,不到论定。

  闻言,解冰云的脸更黑了。

  “婚书呢?无媒无聘为之妾,没有婚书就表示这桩婚事不成立,你身为地方官竟丝毫不知,这就是你对我的诚意?”这是在玩她吧,而且还是他一厢情愿玩得欢。

  看过聘礼她的确是吓了一跳,虽然他总说她是他的未婚妻,好似真有这么一回事,但她从来没放在心上,毕竟两家结亲可不能只是嘴上说说,起码要有长辈上门,先确定双方意愿再遣媒。

  可他是聘礼先上门,找的媒人又没沟通好,连交换庚帖这么重大的事也没说,再者,送聘的又是个不靠谱的,以为送上一堆东西就成礼了,女方的回礼没拿就走了。

  问她为何不把他的话当真,周静秋倒是要笑了,向来是他自说自话,没问过她可不可行,教她如何当事来看?

  “八字给我。”解冰云神情凝肃地道。

  “然后呢?”

  “合八字,写婚书,八月二十七我上门迎娶。”

  第八章 洞房一直被打扰(1)

  根据黄历,八月二十七大凶,不宜嫁娶,诸事不吉,退避。

  退?

  对于已经箭在弦上的解冰云而言,他才不管什么吉不吉日,新娘子一及笄不到数日,他便急着一顶大红花轿上门。

  八名衙役充当轿夫,书吏、主簿、典史、师爷开道,敲锣的是心不甘、情不愿的陈县丞,他胸口也系了一朵红花,代表来迎亲的男方。

  解冰云无亲众到场,勉强算上一个是夜华玉。

  而周家人也不多,五根手指头数得出来,加上他们数代是干仵作的,人情往来并不热络,因此真正称得上亲朋好友的坐不满一桌,个个拘谨得很,不大能放得开。

  大凶日果然不吉利呀!

  原本风和日丽,清风拂过树梢,转首的树叶一颤一颤地飘落,数着秋天的诗意,谁知花轿走到半路,却突然变天了,东边飘来好大一片乌云,倾盆大雨说下就下,把所有人都淋成了落汤鸡。

  可这样的雨阻止不了解冰云娶妻的决心,他骑在马上冒雨前进,以自身破除迷信。

  不过说也奇怪,一到周家门口,又放晴了,天色湛蓝得宛若晕开的宝石颜色,澄净清澈。

  “京城那边没人知晓我今日成亲吧?”为防万一,解冰云仔细做好布置,里里外外三层人。

  “放心,这次没扯你后腿,我瞒得滴水不漏,连我娘都没露半点口风。”夜华玉保证道,不过回去后他定是少不了被抽一顿,跪祠堂,大概被禁足半年,然后所有人都来数落他一番,骂他知情不报。

  不过,值得。

  谁能有幸亲眼目睹向来清冷、对人不假辞色的解五爷,也有像莽撞少年的一天,鬼迷心窍的看上与尸体为伍的女仵作,迫不及待地想把她变成他的,软硬兼施的抢人。

  “你办事不牢靠,不能信服。”瞧他干了什么,差点把他的婚事变成闹剧,被淮媳妇嘲笑不会当官。

  为了让婚礼顺顺当当,解冰云还特地去翻了本朝律法,一条条不漏看,务必让双方婚姻成立,不因外人干涉而失去约束力,造成伪婚。

  “呿!我才觉得你有病,娶个娘子像作贼似的,唯恐府里知道,还要我帮着打点。”真是够了,一个小姑娘而已,瞧他弄得仿佛两国交战,防细作渗透。

  夜华玉虽然一脸不屑,但心底着实为好兄弟欢喜,以他孤傲的性子,要找个契合的女子为妻不容易,还连拐带诈耍阴招,让人弄不清虚实,一下子花轿上门才知要出门。

  只是他看不像迎娶,倒似要抢亲,大门不开一脚踢开,蝗虫过境似长驱直入,什么吟诗作对全免了,小舅子挡门被无视,拜别爹的仪式一完,确认是本尊无误,红袍惹眼的新郎官便拦腰抱起新娘子,直奔布置好的喜堂。

  解冰云急呀!

  急什么?

  他怕中途生变,会有人跳出来喊“不许拜堂”。

  因此他看似从容,不疾不徐,一派清风明月的雅逸,实则脚步比往日快上许多。

  拜了天地后朝高堂空位一拜,虽是不妥,却也是权宜行事,解冰云以路途遥玩为由解释亲族的不便出席,而后的夫妻交拜,他倒是好整以暇,不再急迫,多了热切。

  “送入洞……”

  “不好了,不好了,大人,出事了,出事了!”孙典史满头大汗,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解冰云顿时心一紧,但表面上依然冷然应对,“何事匆匆忙忙,不知今日是本官大喜吗?闲杂事一律不理。”

  “大人,‘素女院’出事了,下官接获婆子来报,赶紧给你通传。”他也不想做触霉头的事,可事态紧急。

  “素女院?”那是什么地方?

  看大人不甚明了的神情,孙典史缓了口气,解释道:“就是教个月前杜捕头带回来的那些女子,因家中人不愿领回,无处可去,大人仁慈就租了一处院子暂时安置她们。”

  “有吃有住还闹什么?”对她们太好才得寸进尺,若是流落在外三餐无着落,看她们还闹什么闹。

  “是这样的,大人,你用县衙的银子租借东街王大旺的宅子,租期为半年,暂时让这些落难的女子居住,在租期到期前,还替她们安排谋生的差事,让她们能够自食其力养活自己。”在这段期间免费供应伙食,吃住无虞,还各给她们裁了两件替换衣裙。

  “本官仁至义尽了,她们还想要什么?”难不成要他养她们一辈子不成?

  “大人,半年租期将至,她们不愿离开,想继续住下去,但县府不再拨款支付,她们认为活不下去了,就、就……”孙典史支支吾吾说不下去,似有难处。

  “就怎样?快说。”婚礼被打断的解冰云很不耐烦,他手里红色网布的另一端还拉着他的媳妇儿,洞房花烛夜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他入不了洞房还得站着听废话,他能心平气和才有鬼。

  “上吊自杀了。”这个日子说这种话太不合宜了,可他不说不行呀,人命关天,不得轻忽。

  “死了几个?”

  “没人死。”都救下来了。

  “没人死你报什么报,这也叫大事?”解冰云不悦地道,亏他还做到了典史,还分不轻事有轻重缓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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