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你真的试过?就凭你这运动神经?”
小满红着脸,忍不住又拍他两下,“你会不会说话啊?我自己也知道我手脚很不灵光,但不试试看真的不甘心嘛!”
他笑问:“所以你跌断了哪根骨头?”
她无言看着他,才尴尬的道:“没有断啦,只是脚扭伤而已。”
“还有?”他挑眉,知道如果只是这样,她不会那么轻易就放弃。
“还有什么?”她说着心虚的看旁边,“就这样啊,不然还会有什么?”
“没有谁或什么不小心被你牵连吗?”
她吓了一跳,猛地抬眼看他,“你怎么——你调查我吗?”
“这哪还需要调查,只是合理的逻辑推演。”他坏心的凑到那不打自招的小女人面前,兴致勃勃的追问:“所以,你是打破了古董还是压伤了人?”
“没有啦——”
她伸手推开他凑得太近的脸,他却不死心的死缠烂打。
“来嘛,来嘛,小怪兽,告诉我嘛——”
“不要,你怎么那么无聊——”
她笑着想跑,却被他拉回来压倒在床上。
“小怪兽,你到底弄坏了什么?和我说嘛。”他笑着追问:“我保证我不会说出去。”
她又羞又窘,知道这好奇的家伙不问到答案不会甘心,只好开口坦承。
“不是人啦,”她窘迫尴尬的道:“唉……至少不是活的……是……”
说到最后,因为真的想起来还是心虚,她话说得很小声,他听了一呆,还以为自己听错,傻眼看着她。
“木乃伊?!”他不敢相信的看着她:“你压坏了一具木乃伊吗?”
“你小声点!我又不是故意的!”
她紧张的伸手捣住他的嘴,明明人在家中躺在床上,却还是忍不住朝两旁张望,一副害怕被抓到的样子。
他哈哈大笑,让她忍不住又伸手拍打他好几下。“好啦好啦,对不起……哈哈哈哈哈……可是一具木乃伊耶……”
他抓住她攻击的小手,一边道歉,却还是止不住笑。
小满羞恼的说:“我也不想好不好,但谁知道那么大的石梯,竟然也会因为年久失修坏掉啊,我失足摔下去时,还以为自己会死掉耶!那次之后,我的指导教授就建议我,文本的史料研究对我来说应该会是比较好的选择。”
他知道自己这样说很不应该,但他就是忍不住笑着又补一句。“是对你还是对那些历史文物?”
她瞪他一眼,但自己却在同时噗笑了出来。
“都有吧。”她笑看着他道:“反正我后来发现,研究历史不一定要亲临现场,虽然考古能拿到第一手的资料,但真的不适合我,反而在办公室里整理那些手稿、文本,汇整翻译古人写下的文字,让我也能从另一种方式,去了解当时人们生活的方式。”
“翻译?所以你看得懂拉丁文?”
她好笑的说:“那是基本啊,不然我怎么整理这些资料?”
“也对。”他闻言笑了出来,“所以你也看得懂那个黑色字典?”
“一点点。”她谦虚的说。
“印度梵文?”他挑眉。
“一点点。”
“埃及的象形文?马雅文?古希腊文?”
“我哪有那么厉害。”她笑着道:“我有学过一些,但都只是基本,不过现在科技发达,很多文字资料利用网路图书馆就能查到,相关书籍论文也出版不少,只要有相关字典和对照表,我多多少少可以试着解译它们。而且我也认识不少人类学家和语言学家,真要太难的,就写信请教一下高手啊。”
他松开她的手,抓来刚刚被他抛弃的平板电脑,趴在她身边,好奇的往回滑到其中一幅图案,问:“那这个在说什么?”
小满翻身趴看着平板里的图案和旁边的解说文字。
那武术图册里,大多数都是图片,缺乏描述性的文本,所以他刚刚才翻看得很快,但偶而也有文字解说补述的部分,那些文字大多是拉丁文。
“这是德国十六世纪的一种棍术技巧。”她告诉他。
他往前翻到另一批线条较简单的黑白图案,再问:“这些搏击技术呢?”
看到那些图案,她皱起眉头,想起刚刚就是这批图稿让她烦恼了一阵子,道:“这是十四世纪的手稿,但这批手稿没有作者的名字,加上有一部分已经佚失了,真的就是一个断简残篇的状态,而且页面的顺序好像也不太对,上面没有书写页码,我怀疑之前被人弄乱过,正在想要怎么处理它们。”
“这个的武术顺序吗?”他看着平板,将所有图片缩小,然后快速的拖曳它们,“应该是这样吧。”
小满呆了一呆,把平板拿过来查看,发现他重新拉过的图案,看起来顺序确实好像比较……不对,是真的比较正确,那些人的动作看起来流畅多了。
“你怎么知道?”她傻眼的看着他。
“这些其实和我学过的擒拿术有点像。”他对她露出得意的笑,“以前蒙古不是一路打到西方吗?也许当时双方有互相研究了一下吧?”
她惊讶的道:“蒙古西征是在十三世纪,这批手稿是十四世纪的,在经过多年战争后,双方确实有可能研究过对方的武术。”
说着,她忙打开另一个资料夹给他看。
“这些呢?你看得出顺序来吗?”
“我看看。”
他伸手打开图片,快速的翻看着,一边帮她把图案重新排序。
看他眼也不眨的把困扰她好几个星期的事情一下子就搞定,她才发现她早该去找武术专家询问一下才对,但因为这些中古武术在枪炮弹药发明之后多已失传,剑击和搏击虽有流传下来,却也只是一部分而已。
在这之前,她和其他人,完全没想到东方传统武术竟然也有相通的地方。看着他快速的移动着那些图片,她怀疑就算她想到要去问武术高手,那些人真的能像他这么迅速的搞定这些手稿。
它们并不是漫画卡通,没有连续动作,真的没有一点天分还看不懂。
她清楚他一定是十分专精这些武术招式,才能如此快速的分辨它们的动作顺序。
若遇到陌生的武术动作,他还会停下来研究一下,看得津津有味,不时还会和她解说其中的武术动作,小满边听他解释示范,边忙着做笔记,然后在他对其中的文字描述感到好奇时,翻译给他听。
结果这天晚上,两个人就这样趴在床上讨论了一整晚,从西方中古武术,聊到东方传统武学,讲到其中的相似与不同,又聊到各地的食物和民间传说。两人天南地北的瞎聊着,他的胡说八道常让她喷笑出声,却又莫名放松。夜越来越深,她真的累了,呵欠连连的,却又舍不得睡着,但最后还是不敌浓重的睡意,蜷缩在他身边就这样趴在床尾睡着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越来越习惯在放假时看见他。
他几乎像是住在她这里,只是平常会出差去工作。
而她承认,家里有个男人真的颇好用,老屋有很多需要维修的地方,而他几乎样样精通,就连屋顶漏水他也能轻松搞定,非但如此,他比她更懂得如何敦亲睦邻,对附近的邻居是做什么的,有什么嗜好兴趣,有几个孩子孙子,几只猫狗,他全如数家珍。
他是个爱笑的男人。
她认识的每个人都喜欢他。
偶而他有空,也会和她一起出席同事之间的聚会,参加雪伦博士的婚礼,参加法兰德教授儿子的受洗,他甚至陪她一起去了馆长母亲的告别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