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愚转忧为喜,简直不敢置信。“真的吗?”
“真的,我们把邻居们找来,明天傍晚就来烤肉。”她不去看他的表情,蹲下来只看着女儿说话,伸出双手。“来,我们来讨论,今天要去买些什么,还要写邀请卡,才赶得上明天傍晚的烤肉会。”
小愚毫不考虑的跳下来,扑向她张开的双手,扭扭捏捏的撒娇。“妈咪,哪……”
“怎么了?”她拥抱着柔软,还散发着淡淡甜味的女儿,从看见女儿的第一眼,就知道为了这小生命,她愿意付出全部。
“雪莱也可以来参加吗?”她竭力为狗狗好友争取。
书庆无法拒绝女儿,何况这只是个微不足道的请求。“当然可以。”
“耶!”小愚大声欢呼,也给妈妈一个响吻。“妈妈你最好了!”虽然所有人都对她很好,尤其是舅公跟大舅舅,但是她还是最喜欢妈妈。
厨房角落传来慵懒的男声。
“小愚,我们来把你捏的舅公、舅舅跟阿姨们,涂上油后放进烤箱烤,这样烤好后就可以固定,能摆在你窗户旁。”忠国提出建议,对取悦小孩的手段,比她不知道高明多少。
“好!”小愚应了一声,被这有趣的建议迷住,跑出妈妈的怀抱,再度爬上小楼梯,站回流理台旁,崇拜万分的看着忠国拿出刷子,沾了些橄榄油涂抹在面团捏的小玩偶上。“我也想刷。”
“来,”他递出刷子,握着小小的手,极具耐心的教导。“记得要刷得薄薄的,不要用力。”
“为什么不能刷得厚厚的?”小朋友十万个为什么攻势发动。
他应对自如,不费吹灰之力。
“因为刷得厚厚的话,面团得到太多油,就没办法定型。”
“喔……”语音拉得长长的,刷油的动作具然更小心翼翼,就怕舅公跟舅舅阿姨们,哪一个会毁在手下,一家人不能凑在一起就太难过了。
眼看亲爱的女儿倒戈叛逃,书庆僵硬的蹲在原处,听着他们欢声谈笑,心里像是被挖了一个洞,寂寞得几乎无法忍受,她咬住粉润的唇瓣,眼里浮现热烫水雾,丢下没切完的甜椒,踉跄朝外走去。
听见脚步声的小愚,回头看着妈妈的背影,困惑不已的问道:
“妈咪怎么了?”她很喜欢身旁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他很熟悉,而且他比舅舅们有趣多了。
“没事。”他勾起薄唇,眼中笑意浓浓,若无其事的继续教着小女孩刷橄榄油。“她一直都是这样。”呵,多可爱的小女人啊!
暮色深浓,天空出现一颗颗星星。
吃过晚餐后,书庆回书房工作,看着手边的碎瓷,逐一把碎瓷设计成首饰。只是向来泉涌的灵感,今晚竟枯竭,她在灰色卡纸上画了一个又一个图样,却总是不满意。
最后,她只能把每块瓷片都设计成盒盖,用925的纯银镶嵌衬托,下部的盒子也用纯银。这样的设计典雅又实用,能装一些女人随身小物,例如护唇膏或是好的印泥,单价也比首饰低。
手边一盒的瓷片都设计完了,她无意识的转着铅笔,心里还是觉得烦躁,过了一会儿干脆站起来,离开书房往外走,却撞见忠国从女儿的房间出来,黑眸看了她一眼,却视而不见的从她身边走过,连招呼都懒得打。
“你在小愚的房间做什么?”她问道,声音比预期尖锐许多。
“念故事书给她听。”他淡漠的说,连头也不回,裸足触地无声持续往楼下走,穿过大厅走到大门旁小小的房间前,巨掌握住黄铜门把。
“你念了什么故事?”她执意追问,一路追了过来。
他撇来冷淡的一眼,声音比北风更冷。
“很重要吗?”
她努力不被那森冷的语气刺伤。“当然重要,我必须知道,你念的故事会不会吓得她睡不着,或者影响她的价值观。”
第14章(2)
“我念的是彼得兔的故事。”他淡淡的说着,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的睨视着绝美的脸蛋,嘴角勾起冷笑。“那本故事书是黄嘉铭选的吧?”
“是又怎么样?”她不甘示弱,故意也冷淡回击。
“他的用心还真是歹毒。”商人的心思果然够缜密。“你没有发现吗?彼得兔的爸爸,被做成兔肉派吃掉了。”为了削弱孩子对亲生父亲的期盼,小愚房间里的每本童话书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
白雪公主里软弱的父王、长发公主里舍弃女儿的父亲、糖果屋里把儿女带到森林深处抛弃的伐木工。这些童话故事的相似处,都是有个失职的父亲。
“大哥没有那个意思,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算事实摆存面前,她也不轻易接受挑拨,故意倔强的抬高下巴,假装不受半点影响。
“是你心思邪恶,以后我不允许你再念故事给小愚听。”
“她喜欢我。”他坦然说道,彻底厚颜无耻。“你已经让她失去同学,难道要让她失去我?”冷淡的语气逼问着。
“她不需要知道你是谁。”她坚持着不被罪恶感侵袭而心软。
“她即使不知道我是谁,却仍旧喜欢我。”他点出事实,强健的双臂环抱在胸前,背部倚靠着门。“就算你是她的妈妈,也不该剥夺她的乐趣。还有,你想再看见她失望的表情?”
“不要威胁我!”她心中一紧,像母猫般撕声警告。
“我就是威胁你,怎么样?”他太擅长搜寻猎物的弱点,而且非常善于运用,垂眸睨看她的神情不带一丝情绪。“现在,我要去睡了。我答应小愚,明天要陪她去买烤肉的食材跟道具。”
“我陪她去就可以了!”她握紧粉拳,忍住想尖叫的冲动。
“不行,你们不能离开我的视线。”他冷笑一声,微微侧头问得一针见血,“再说,你会开车吗?”
她讨厌这种无助的感觉。
更讨厌他冷淡的眼神、漠然的语气。
七年前他就算忽冷忽热,也还会处处顾及她,对她冷淡却不曾冷落。但是现在有了小愚,他只顾哄女儿欢心,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陪小愚吃饭、陪小愚跟隔壁的边境牧羊犬玩、替小愚推秋千、还替小愚念睡前故事……
“你明天就给我走!”她恨恨下令,转身往大厅走去,因为不愿意让他看见示弱的泪,所以走得格外的快。
“烤肉会怎么办?”他扬声问。
“不办了!”她没有回头,眼泪滑下。
“那小愚会很失望的。”
“我跟大哥结婚的时候就办烤肉会,到时候她想烤多久都没关系。”她赌气的说道,抬手擦去泪痕,只想快快回到卧室,躲进被窝里哭泣。这次落下的眼泪不是防卫的手段,而是真正的伤心。
倏地,男性铁臂从后方环住她的腰,轻易将她往后扯,落进宽阔厚实的怀抱,热烫的体温与醇厚的男性气息包裹住她全身,薄唇凑到泪湿的粉颊旁,温柔的吻去一颗颗泪。
“这才是我的庆庆。”他轻声笑着,用鼻子亲眤的摩擦她柔腻的颈部。
“被冷落就要发脾气,连女儿的醋都吃。”
虽然装作漫不经心,其实他随时都在注意她的反应,不去理会她,她的脾气就愈是糟糕,实在大大满足他男性的虚荣,知道她嘴上不承认,但言行都透露对他有多么在乎。
“我才没有吃醋!”她挣扎着,却挣脱不了他的怀拘,因为他温柔的吻跟语气,不争气的逐渐软弱,又跌进他险恶的游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