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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页

 

  “危机解除了,我来接你回家。”一见她的失望,还有裸露在睡衣之外,掩藏不住的吻痕,黄嘉铭双眸蓦地黯下。

  “那么,黑呢?”她焦急的问。

  “他走了。”嘉铭淡淡的回答。“他的工作已经完成。”

  “可是……可是……”她心乱如麻,仿佛刚刚拥有了世上最珍贵的宝物,却又被人狠狠夺走般失落……不,是撕裂!她的胸口好痛,仿佛被挖去最重要的一块。

  这也是你的工作吗?

  她曾这么问。

  不是。

  他明明回答不是的!

  书庆推开大哥的怀抱,不顾睡衣太暴露,裸足奔出大门,踩过草地、跑到车道上,仓皇的回顾四周。

  沙漠刮来的热风,吹得睡衣下摆飞扬,热气供得她全身发烫,但最烫的是眼眶,苍茫暮色中,她看见破旧的蓝色飞雅特还在,街灯亮起,四周建筑里也亮起灯光,一切都如旧,她站在这间终于意识为是“家”的两层楼房前,唯一不同的是,黑已经消失无踪。

  “书庆。”大哥在背后叫唤。

  她没有回头,仰起脸来努力不让眼泪掉落,但满天的星星都是朦胧的,仿佛浸在水里。

  那个昨晚教导她欢爱,跟她耳鬓厮磨,共枕而眠的男人离开了。

  唯一留下的,是她左手无名指上的女戒。

  她收紧粉拳,握得很紧很紧,指尖都陷入柔软掌心,刺得渗出微微的血。

  这是她的血,不是他的。

  第10章(2)

  那个男人走了。

  大哥带着她回到台湾,回到她最熟悉的环境。

  舒适的家具、熟悉的衣裳与用品,每样东西都还在屉处,就等着她回来使用。

  柔软的床铺、热腾腾的三餐、随时可以使用的网路,她再度恢复自由,先前那段惊险的日子像是不曾存在过。

  家人们热情欢迎她回来,哭着拥抱她,连舅舅也哭了,自责太过大意,竟让她陷入危机中,还好有保全机制,才让她免于危难。

  大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在内华达州偏僻小镇里,发现她时的情况。

  而表姊妹们追问时,她也没有多说,只说自己那时很安全。

  如果不去想,日子还是可以一样的过。

  她仍是江夏堂黄家的小姐,众人捧在手里怕捽了、含在嘴里怕融了的娇贵千金。

  这个月她就年满二十,家人低调庆祝,暑假结束后,就要升上大学二年级,拍卖网站上各种奇珍异宝,她想买多少就买多少。

  爸爸将沉船中最大、最精美的十件元青花,捐赠给大英博物馆,其余所有国家都在等待,想要成为捐赠的对象,才解除了她的危机。

  她回到台湾之后,收到一份没有寄出者资料的国际包里,打开来看后发现是一件釉色均匀、包装完整的鸳鸯戏水元青花大盘,比大英博物馆收到的捐赠更精致,她放在餐桌上,让人随意摆放水果。

  有天跟家人用餐,闻见宜人的柑橘气味,她收回恍惚的神智,看见表姊正在剥柚子,仔细去了籽,抽掉白色纤维,才把晶莹剔透的果肉搁进她的餐盘里。

  “这是花莲鹤冈的文旦,吃吃看跟麻豆的有什么不同。”嘉如说着,熟练的继续去除柚子里的纤维,往书庆的餐盘里放。

  “晛。”她吃着多汁的香甜柚子,用味蕾品味秋举。

  秋天到了。

  而且已经过了中秋。

  大学已经开学,她虽然去上学,但是旷课不少,以往总会紧张,现在却莫名的都不在意。助教的关切没让她改变,就算是助教通知家里,她也不知道,总之大哥也没提起。

  “书庆,你怎么了?”

  表妹的询问,让她收回涣散的心思,转头看见表妹姣好的脸蛋上满是愁容。

  “我没事。”她轻声说道,又吃了一口柚子。

  “但是你变得很少笑,不论我们说什么,你总是心不在焉。”嘉雅伸出双手,轻握着柔弱无骨的纤纤十指。“你有什么烦恼,都可以跟我们说啊,我们是一家人!”

  “我真的没事。”无名指上早已不再有戒指,她的双手空空,没有任何束缚。就算有束缚,那也是无形的,只存在于她心里。

  “可是……”嘉雅跟姊姊还有二哥交换眼神。

  大哥蓦地开口。

  “书庆没事。”

  听到大哥发话,大家不敢再间,明明知道不对劲,却问不出任何事情,气氛反倒更显得诡异。自从书庆回来后,严肃的大哥变得愈来愈阴沉,以前就很罕见的笑容,现在则是彻底消失,而书庆则是魂不守舍,要叫唤好几次才会回过神来,眉宇间俏皮活泼的神色,转变成令人心疼的忧郁。

  同样一张餐桌,众人吃着同样的食物,却各怀着不同心思,一家人和乐融融的情况已经不复见了。

  吃了几口柚子,书庆突然脸色泛白,捂着嘴匆匆奔回房间。一阵苦酸的液体涌上喉间,她控制不住,跪在马桶旁吐了又吐,吃进去的食物全都呕了出来,难受得眼眶泛红。

  嘉如听见动静,走到浴室里替她撩起长发,才不至于让呕吐物沾到。嘉雅则是灵巧的闪到一旁,把毛巾浸湿后拧干递给姊姊,神色满是不安。

  “我没事。”她苍白发汗,任由表姊擦拭额上的汗水,才刚说完话,又是一阵凶猛的呕吐。

  嘉如为她擦汗,过了一会儿才问道:“你月事多久没来了?”

  虽然改变很细微,但是少女与女人之间的差别,同样身为女人自然看得出来。

  书庆猛地抬起脸,大眼中满是慌乱迷惑,直到这时才回想起,上次月事是在暑假,她还没有离开台湾时,之后月事就不曾再来过。她向来很准时的,几乎不曾延迟或提早,更别说是延迟了两个多月……

  太过惊慌了,她倏地站起来,一时眼前发黑,晕眩得差点软倒,全靠着意志力支撑,胡乱的奔跑到饭厅,激动的对大哥央求。

  “大哥,求求你,替我去找他!”她怀了黑的孩子……不,就算她没有怀孕,她也想见黑!

  情绪只是被羁押,并没有消失,一旦爆发就势不可当。

  她想见黑!

  想问他为什么突然消失?

  难道,对他来说,她就只是一件工作?她奉上的感情,只是工作附赠的甜头,对他而言不吃白不吃?

  嘉铭的视线从报纸字句上挪开,注视着苍白的小脸,黝暗黑眸中的情绪复杂难解,最明显的是痛恨。

  “我找不到他。”他多么痛恨,必须再拫起那个男人。

  “你……对了,保险机制是相互质押,你见过他质押在你手上的人……”

  “他留下的资料都是假的,连那个女人的资料同样都是造假。确定钱转入瑞士银行户头后,那个女人打倒我安排的保全,之后就失踪了。”

  是个女人。

  她心中一痛,心神更动摇。

  “他……他……他是中国……”她记得的事情太少了。

  “中国的哪里?”嘉铭低下头,靠近那张迷惘的小脸,紧盯泪花乱转的大眼,残酷又心痛的问道:“你知道中国有多少人吗?十几亿啊!”

  “他、他在拉斯维加斯跳脱衣舞,每个脱衣舞酒吧的老板都认识他。他出场的时候,酒卖得特别好,女人们塞给他的小费,重到快把他的内裤拉下。他跟女人出场时不会收钱……他……他……”

  她有的线索这么少,更槽糕的是,每条线索都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大哥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双手,把她紧紧拥抱入怀,无限疼惜也无限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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