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出色的女孩怎么会有如此哀伤的眼神,他很好奇。
* * *
“奈江!不要!不要!”叶湄尖叫着,猛地坐起身,惊魂未定地抚着胸口。
又是那个梦!梦中的奈江正决绝地站在悬崖上要往下跳,她拚命地奔跑,希望能捉住她。
来不及了!奈江纵身上一跳!来不及了!她跪在悬崖上尖叫……
出了—身冷汗,她披上睡袍,起身到厨房喝水;夜空中,高悬着一轮明月,她怔怔地倚在窗前。
日本现在也是夜晚了,他睡了吗?
他过得好吗?
第六章
〔这份图表是公司上半度年业务的成长情形,这份资料是酒店上个月的营业状况,还有,总经理,关于商务客房的床单及窗帘你决定采用……〕
“全部换成跟头等套房一样!”江凯说:“我们要给客人最好的享受。对了!待会告诉大厨,昨天有客人打电话来抱怨龙虾不太新鲜,你叫他立刻改进。〕
“我马上去办,”叶湄迅速记下来,〔还有呢?”
“OK,今天到此为止。”江凯处理掉最后一个文件。
“我先出去了。”叶湄合上笔记本。
〔等等!”他唤住她,“最忙的十月过去了,我明天休两天假,你也休假!”
叶湄点点头,她这个秘书的休假时间必须配合总经理,他来她就来,他休假她就休假。
“你明天打算做什么?〕他突然问。
“可能去办点事吧,也可能回台南。”其实她决定在家睡觉。
“明天中午我接你去猫空喝茶?”
“我……”她开始想藉口,第六次了。
“别再编了!别告诉我你又要陪什么姑妈、姨妈去逛街,”他专断地说:“明天中午十二点我在你公寓楼下接你,先去吃午饭。”
连我住在哪都打听好了?叶湄对他的霸道气结不已。
* * *
叶湄一觉酣睡到近中午,正想翻身再睡时,对讲机响了——
“喂?〕她仍一片昏沉。
“叶小姐?我是老周啦!”是门口的管理员,“有位先生要找你,他说你跟他约好的。”
什么?他真的来了?!叶湄睡意醒了一大半,下意识地看看表:十二点十分,
“周伯伯,拜托你跟他说我一太早就出门了。”
过了一会儿,对讲机又响了。
“叶小姐,他说他知道你在家啦!他说你的车子还停在下面。”
这人真无聊!她想起她的车子正停在大门旁。完了!
“叶小姐,那个人一直站在那边哪!其实他也不像坏人,蛮客气的!你下不下来啊?”周伯伯又说。
“周伯伯,拜托你,千万别告诉他我在家。”叶湄匆匆挂上电话。被他这么一吓,睡意全消了,她只好百无聊赖地赖在床上;到了一点多,肚子饿得受不了,冰箱又空空如也,只好冲杯牛奶随便果腹。
叶湄打开窗帘,窗外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今天下午应该出门走走的、但一想到门口的江凯,她决定晚一点再出去。
浇过屋里所有的盆栽,到了两点半,叶湄实在撑不下去了,心想他应该走了吧!再不吃点东西她准会饿昏。于是,她随手抓了套秋装换上,决定先下楼吃饭。
江凯还等在那边!
当他看到翩然下楼的叶湄时,不禁一愣。好一只俏丽的彩蝶!一件纯白的喱士衬衫,外罩一件黑底绣花的背心,配上一条长裙,充满了民俗风味。蓬松的秀发带着一股慵懒,她看起来像从十八世纪走出来的漂亮村姑,完全不同于平日上班穿制服的高贵典雅,另有一种迷人风情。
“嗨!〕叶湄想假装没看见他,但他自己先迎上来了,“不错嘛!我才吃第二个大汉堡包你就出来了。〕他又咬了一口大汉堡包。
“江凯,〕这不是在公司,她不用称他为总经理吧!她无可奈何地说:“你找我有事?”
“对呀!当然有事。”江凯笑得好开心,“你忘了中午我们约好要先吃饭再去喝茶的?”
“我可没答应你,I叶湄迳自往前走。
“咦,你要去哪?”
“去吃饭。”她欲走人一家卖快餐的餐厅。
“喂!喂!你休假日还吃这个呀!太对不起自己了。”他一把捉住她,“走!我带你去吃好的。”他拖着叶湄跑。
“嗳,你放手啦!”叶湄猛力挣脱他,“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猫空!现在天气冷吃烧酒鸡正是时候,然后我们可以坐在山坡上喝茶。〕
* * *
“猫空”位于木栅茶区的最高点,群峦丘壑问是满山的茶园,在群山环绕间,俯瞰脚下的台北盆地,恣意享受山间的灵气,确是人间一大乐事。
江凯点了烧酒鸡填饱他和叶湄的肚子,还点了甘醇可口的文山包种茶。
“不错吧!”江凯为她倒了一杯茶,“这是台北仅存的好地方之一,放假日如果我不出台北,就时常来这里。”
“你似乎跟他们很熟。”叶湄看他一路不停地跟茶农打招呼。
“常来嘛!今年清明我还上来帮他们采收茶叶呢!十月份来这里看烟火景观最好,全台北的美景尽收眼底,”他看了她一眼,“我那天约你了,大小姐又不出来。”
叶湄瞟他一眼,没接腔。
〔再过去就是政大了。”他指着远处的指南宫,“念政大时我女朋友念文化,我天天跑去阳明山。对了,你是什么星座?”
“干嘛?”
“晚上带你去看星星啊!阳明山上的星星又大又亮。”
〔这种天气看得到吗?”大白天的台北一片灰蒙蒙的。
“冬天是观星最好的季节,星星又美又大。你是什么星座?〕
“乌鸦座啦!”
他纵声大笑,“喂,你别乱说!真的有这个星座!〕
“你少骗人!〕
“真的有啊!不过那要在春天才看得到,它接近南方,由五颗星组成,样子就像一只乌鸦张大嘴巴。既然你不肯告诉我你的星座,那八成你是……〕他嘿嘿乱笑,不怀好意地瞄着她。
〔是什么?”她也反瞪回去。
“最保守、最“闭塞〕的那个座嘛!处……”
“闭嘴!我是射手座啦!”他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原来是射手座啊!”他得意道:“这就比较麻烦了,现在十一月,可能看不到,那个星座在夏秋两季比较明显,十月来看可能还有。不过没关系,今天晚上倒是可以看我的星座。”
“什么?〕她好奇地问。
“凤凰座啊!”
她疑惑地瞪着他。
“你是乌鸦,那我当然就是凤凰了。〕他嘻嘻笑道。
“你——”她涨红脸,“神经病!〕
“不信?嘿!我们来打赌,看我有没有办法找到凤凰座给你看,赌输的人……〕
“怎么样?”她睨着他。
“我有个好主意,”他大笑起来,“输的人在办公室倒立走三圈、比如你输的话,你就边倒立边喊:〔我是神经病!江凯是凤凰!我是神经病!江凯是凤凰!我是神经病……”江凯捧腹哈哈大笑。
叶湄应该生气的,但她看江凯笑得那么高兴,竟也忍不住爆笑。两人就在邻座“惊吓〕的眼光中,旁若无人地纵声大笑。
* * *
晚上江凯带她到士林夜市厮杀,打算吃饱后就上阳明山。
她怔怔地站在马路旁,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心底一片悯怅。
“怎么了?上车吧。”江凯开来车子,走下来问她。
“对不起,我不想去了,我想回家……”她转身欲走。
“叶湄!”江凯抓住她,无比坚定的说:“别走!看完星星,我立刻送你回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