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德堂对面这个铺面原本是卖杂货的,铺子的掌柜跟房东的租约还没有到,本来不肯租给他们,是他们为了赌一口气,各自卖了手中的一间铺子,然后开高价说要租,又赔了不少银子给杂货铺的掌柜,才能租下这铺面。
都花了这么大一笔本钱下去了,怎么可以血本无归?
“办法也不是没有,不过就是得再花点……”伊崇林朝他搓搓手指,表示需要银两。
伊华林眉头微敛,“你有什么好法子,先说出来我听听看,再决定这银子花得值不值得!”
伊崇林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靠过来,伊华林对他这种不尊重自己的态度感到很不悦,不过眼前的难关得先度过,他也就暂时压下心头的不悦,凑了过去,“说,你有什么好主意?”
“济德堂不是有个……”伊崇林撝着嘴在他耳边将自己的法子小声的告诉他。
一听之下,伊华林原本乌云密布的脸庞瞬间豁然开朗,频频点头,嘴里直喃着,“好,好,就这这么办……”
第四章 爷爷遭陷下大狱(1)
约莫一个月后——
“少主,少主!”负责照顾单墨书的小厮青竹兴奋的走进书房。
“青竹,你不在墨书身边照顾他,急匆匆跑来有何要事?”单墨寻从帐册中抬头皱眉看着他。
“少主,好消息、好消息,二少爷他的手能动了!”
“你说什么,墨书的手能动了?”他倏地站起激动问道。
“是的少主,二少爷手能动了,也能发出一点声音。”青竹激动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伊姑娘所教的复健动作真的有效,这才帮二少爷复健一个月左右而已,便有如此成效……少主,只要继续下去,二少爷一定能够完全好转。”
单墨寻无法再保持冷静了,帐册一扔就往听泉院方向疾步而去。
来到听泉院中,他看到被下人用轮椅推着出来晒太阳的单墨书,他正吃力的举着手指着前方的亭子。
“墨书!”他迫不及待走过去,握住单墨寻的手。
原本眼神十分呆滞无神的单墨书一看到他,双眸便绽放出一抹光芒,吃力的自嘴里发出“喀喀”的声音。
单墨寻知道他在喊他哥,激动的握紧他那只动作僵硬的手,“墨书,这两年来你受苦了,哥一定会请伊姑娘治好你,你放心,你很快就能够再度站起来。”
听完,一滴清泪自单墨书的眼角流下,使尽全身所有力气激动的握紧单墨寻的手,想将自己的急切完全表达给他知道。
单墨寻明白他的意思,安抚道:“你别激动,哥马上让人准备,带你到济德堂找伊姑娘,请她为你治疗,你先别着急。”
弟弟的情况跟伊姑娘说的完全相同,他不得不相信墨书是中毒,既然伊姑娘的医术如此高明,那无论如何他都要请伊姑娘把弟弟治好!
同一时间,济德堂里里外外围满了好事看热闹的人。
济德堂外摆了具用草席盖着的尸体,还有披麻带孝的男女跪在一旁,医馆里,用盖着济德堂印记的纸张包着的几包药材被丢到柜台上,一名身披麻布服的中年男子对着孙掌柜咆哮。
“你们济德堂的药吃死人,害死了我爹,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要你们偿命!”
男子此话一出,济德堂里外顿时一片哗然。
“什么?济德堂的药吃死人了?”
“太可怕了,是吃了什么药,怎么就把人给吃死了?”
“不会吧,济德堂都开了这么多年,怎么会有这种事?”
“这怎么可能?!”孙掌柜惊骇得都快魂飞魄散了。“马大爷,事情还不能这样下定论,总得先查个清楚,我们济德堂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百年来我们济德堂从未发生过药吃死人的事情。”
这位怒气冲天的马姓客人是个不折不扣的个孝子,他的父亲有什么病痛都是来济德堂看诊的,他也总是陪着父亲来,三天前,他带着他父亲前来看病,他父亲是得了风寒,拿了五天份的药回家。
按理说那帖药只要按时吃完三天份,就可药到病除,他因为孝顺所以又多抓了两天份的药,可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因为多吃两天药就吃出人命。
“怎么不可能!我爹的尸体我抬来了,就在济德堂外,你们今天要是不给我个交代,我就到衙门告你们济德堂谋杀!”马元标再也压抑不住愤恨地怒拍柜台。
“马大爷,令尊是得了风寒,这用药都没问题也正确,绝对不可能是我们害的!”孙掌柜连忙将那天的看诊纪录还有所开的药单找出来,“这上头所列的药材没有一样是会致命的!”
“我爹喝完你们济德堂开的药后,不到半个时辰就吐血而亡,你还敢说你们开的药没有问题!根本是狡辩!”
马元标气得一把拽住孙掌柜的衣襟,暴着青筋的拳头就要往他脸上招呼,但就在此时,一记低沉的怒喝声自外头传来——
“住手!”
马元标侧过脸瞥了眼伊志深,“伊老头,你来得正好,我爹当时是由你看诊,药方也是你开的,你害死了我爹,我要押你上衙门!”
“马大爷,我确信我开的方子没有问题,你冷静一些,告诉老夫究竟怎么回事。”听到伙计来报信,伊志深才匆匆赶来,而他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不相信一个风寒药方会置人于死地。
“有什么好说的!”马元标喊得声嘶力竭,长臂直指着外头的草席.“人都抬来了,你休想否认!”
伊志深一下马车就看到孙掌柜要挨揍,急匆匆的进了铺子,并未注意到那盖着草席的尸首,此刻才顺着马元标手指的方向望去,眉头一皱走至死者身边,他掀开草席,两指探向死者的鼻间,没有探到呼吸,且脸上也已出现尸斑,确实是已气绝多时。
随后赶到的何若薇也蹲到死者身旁,发现这死者嘴唇周围显现轻微的青紫色,还有指甲也泛着青黑色。
“若薇,你有察觉到什么吗?”伊秋语紧张的问道,“我看这位老人家的脸色还有指甲,显然是中了毒,但爷爷开的药不可能有问题啊。”
“我也觉得是中毒。”她在心中对伊秋语说出自己的猜测。“看他嘴边的色泽,如果马老爷没有服用其他的东西,这毒有可能是跟着药材一起熬,让他喝下去的。”
“怎么,伊老头,你都看到我爹的模样了,还要跟我说不可能吗?你济德堂的药吃死人,你打算怎么处理?”马元标对着伊志深咆哮。
这药方是他开的,药材也是在济德堂里抓的,这责任他推卸不了……伊志深暗吸口长气,“老夫会你一个交代的,马大爷,不如我们里面谈吧。”
马元标怒甩衣袖,“你济德堂今天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眼看没什么戏了,好事围观的人们纷纷散去,何若薇正打算跟着爷爷一起入内讨论赔偿问题,却在转身的同时瞥见了伊华林跟伊崇林两人,用着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这里,脸上还带着一抹像是奸计得逞的得意。
何若薇当下第一个反应是——这事难道跟他们有关系?
不过随即又被自己推翻,这位枉死的马老爷是济德堂的老病人,无论什么病痛,他都只让爷爷看诊,绝不找其他大夫,因此他们两人是不可能碰得到这马老爷,在他药方上动手脚,他们应该只是幸灾乐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