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桌上的一个木匣子里取出帕子,“这是我给你的帕子,它是从苏团主的身上落下的。”
他神情凝肃地问道:“你是因为这个而发现的?”
他怎么可以玩弄她的感情?他怎么可以一脸无所谓?他怎么可以一点都不感到怃愧及心虚?
她难过又气恼,抡起拳头就往他身上招呼,一边哭骂道:“一切都是假的!你这混蛋!”
“书雅?”乔无惑一脸困惑,“什么都是假的?”
他以为她发现了什么,但又觉得她发现的跟他所隐瞒的事情是两件事。
“少东家曾提醒我,说你是为了戚家财产才对我好,你只是想藉由跟我成亲取得戚家的一切!”她气恨的指着他,“我当时还为你辩驳,我以为我可以相信你,可是你、你真的……”
听见单一行对她说了那番话,乔无惑也来了火气。“单一行说我是有所图谋才接近你?好个单一行。”
“少东家一点都没冤枉你!”她泪如雨下,“很多人都说你在城里有相好,我以为那是大家对你的误解,我以为你经常夜归是因为公务繁重,原来真正误解你的人是我!”
乔无惑严正澄清,“那不是真的。”
“那什么才是真的?”她噙着泪水瞅着他。
他目光一凝,深深注视着她,“我对你是真的。”
“你怎么有办法这般睁眼说瞎话?”她哽咽地道:“我亲眼看见你安开崇学,随后去无极坊私会苏霜白,很久很久都没出来……”
闻言,乔无惑呆了好一会儿,接着放声大笑,“我跟苏霜白?你以为我跟苏霜白?哈哈哈……老天爷,要是苏霜白知道……哈哈哈!”
看他笑到弯腰抱着肚子,差点要岔气儿,戚书雅一脸困惑。
他的秘密都被她发现了,他还笑得出来?他笑到她刚才的悲愤都消失了,他笑到她心里发闷,他究竟在笑什么?
这会儿,她抹去眼泪,气呼呼地道:“乔无惑,你笑什么?”
乔无惑看着她,眼底有着一如往常的宠溺。
戚书雅心头一撼,为什么他能用那种深情款款的眼神看着她?他明明不是真心爱她,为什么可以把爱情演得如此逼真?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发现了我的秘密……”乔无惑试着平复情绪,却还是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
“你的秘密?”他的秘密不就是他跟苏霜白的私情吗?难道还有其它?
“苏霜白说你去无极坊打听西楚霸王的事,”他说:“我本以为你只是去调查那天晚上入侵雅坊的西楚霸王,可刚才当你质问我,我又以为是你发现了我的秘密,现在我才明白是一场误会。”
“误会?”她被他弄糊涂了,“你到底在说什么?你的秘密是什么?”
乔无惑目光一凝,但眼底依旧满是笑意,“那日你在无极坊看到的西楚霸王,现在就站在你面前。”
戚书雅狠狠一愣,两眼发直。
他突然摆出架势,唱了起来,“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虽不逝。虽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她呆若木鸡,瞪着两只眼睛,微微张着嘴,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纵使没有司鼓操琴,只是清唱,乔无惑便唱出了霸王的霸气及怅然。
“你、你是那天晚上的……西楚霸王?”天啊,她一阵晕。
“就是。”他笑着承认。
“怎、怎么可能?”掌握戚家大权的大掌柜,会是在戏园子里唱戏的角儿?
乔无惑眼底闪过一抹狡黯,“唱戏是我的兴趣。”
“嗄?”
“偶尔我会在无极坊串场票戏,那天见你出现在后台,我也吓了一跳。那条帕子是上次苏霜白跟我排练不小心受伤时我借苏霜白用的,一直忘了要回来。”
“真的?”
“当然是真的。”乔无惑笑道:“你要是不信,咱俩一起去问问苏霜白?”
戚书雅还有点回不过神来,“戚家……没人知道这件事吗?”他摇头,“只有无极坊里的人知晓。”
“为什么要隐瞒此事?”她说:“你可以追寻自己的梦想呀!”
他眉心一蹙,苦笑一声,“那恐是玩物丧志了。”
“这哪是什么玩物丧志?你明明唱腔身段都好。”
“为了全心打理戚家的物业,我不能将精神放在那上头。”他浅笑着道,“偶尔唱台戏,我已经很满足了。”
知道他为了戚家而牺牲了自己的梦想,她为他难过且惋惜,接着她恍然大悟地道:“难怪当我问起苏霜白关于那天晚上的霸王时,她的表情会变得那么奇怪,当时她应该是以为我发现你的小秘密了吧?”
“应是如此。”
“我还记得……”戚书雅又道:“那天我拿小驴车的租金给你时,你脸上有白色的东西,当时我还以为是鸟大便,但其实是白色油彩吧?”
乔无惑点点头,“那天急着回来,没把妆卸净。”
“原来是这样……”这会儿所有事都兜在一起了,她松了一口气,豁然开朗。
突然,乔无惑一脸严肃地道:“好了,现在还我清白了,刚才无故挨了你几记饱拳,你该如何赔偿我?”
“赔偿什么?”她自知理亏,却还是嘟起嘴,不服气地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但我受了委屈,你总得有点表示吧?”
“跟你说声对不住不就得了吗?”
他挑挑眉,故作愠恼,“不成,我这气消不了。”
“好吧,那你要我怎样?”她凑上自己的脸,“要不,你也打我吧?”
“不打。”他邪邪一笑,“要亲。”
说罢,他一把将她捞进怀里,低头就要往她唇上袭去,可她却突然身子一软,他陡地一惊,及时将她抱紧,而她已经完全失去意识……
大夫来到雅坊为戚书雅号脉,屋外一群人候着,屋里只留下乔无惑跟戚老夫人。
大夫的神情专注而凝重,许久才欲言又止地道:“孙小姐脉象紊乱,元气耗弱,而且……”
“大夫,有话直言无妨。”乔无惑急忙回道。
大夫沉吟须臾,慎重地道:“孙小姐有中毒迹象。”
闻言,戚老夫人一震,“难道是她每天煮那些布所致?”
“这……老夫尚无法确定。”中毒事非同小可,大夫也不敢轻言断定。
乔无惑沉默不语,神情凝肃。
见他不说话,戚老夫人疑惑地问道:“无惑,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他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旋身将桌上那一只汤盅取来,“大夫可随身带了瓶子?”
大夫微顿,旋即点头,“我药箱里有。”
“有劳。”他说。
大夫将药箱里的瓶子取出,交给乔无惑,乔无惑舀了几匙莲子银耳汤进到瓶中,然后塞入布塞,交还给大夫。
大夫收下,一脸困惑。“乔爷,这是……”
“我想知道除了莲子银耳,里面还有什么。”乔无惑神情一凝,低声道:“大夫,此事莫向他人提起,只须向我回复。”
看他一脸严肃,大夫也知事不寻常,慎重地点点头,“老夫明白。”
戚老夫人在一旁看着,深感疑惑。“无惑,这到底是……”
“老夫人,您先别问了。”他打断了她,淡然一笑,“事情就快就能水落石出。”
他这么说,她更是忐忑了。
“我送大夫出去吧,可以让大家进来探视她了。”说罢,乔无惑旋身领着大夫步出屋外。
戚聿静、周品洁、林楚琴,还有一些丫鬟婆子全在廊上焦急的候着,见他出来,几人一拥而上。